“如你所见,我被当成行李忘在这了…额,你信么?”
在一堆行李中,席伊尴尬的眨了眨眼睛,眼神飘忽向上。
很难想象,这样不过脑子的谎言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没曾想,对面的少女只是点了点头,带着莫名的信任,仿佛生死相托的战友在说‘我信你’一样。
不是,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光是忽悠,都会让人觉得良心难安。
“其实,这车上有个通缉犯,很危险,陪着我的人为了安全把我放在这里,他一个人去追逃犯去了。”
席伊思虑再三,还是选择陈述事实,哪开膛手的消息可能会把面前的富家小姐吓退,他也不能因为自己想要脱困就隐瞒事情的危险性。
“请帮帮我,我真的很担心他。”席伊乞求着少女的帮助。
通缉犯,难怪席伊会把她安置在这,倒是很有他的风格…安捷尔想了想,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好啊。”她欣然答应。
“谢谢,”席伊松了口气,这位善良的小姐没有被通缉犯的名头吓跑实在万幸。
“请问小姐该怎么称呼?”
“叫我安捷尔就好…”
安捷尔随口回答,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好,忽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完蛋完蛋,她怎么穿着女装把自己的名字给透露出去了,还是告诉了维维恩小姐,不会阴差阳错被席伊发现她的秘密吧。
少女心如擂鼓,慌慌张张,而席伊却没有太在意,或者说他并没有向那方面去联想。
同名的人并不少见,这个名字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位好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捷尔小姐,能麻烦你找一个推车之类的工具么?因为身体原因,我不能自由活动。”
“嗷嗷,稍等,我看看。”
本着就近原则,安捷尔先在这个堆满行李的车厢中搜寻。
很巧,乘客中有相似的残疾人士,或许是因为放在车厢中太过碍事,便将轮椅和行李堆放在了一起。
事急从权,只能先借用一下,等结束后,再向它的主人做出报偿。
找来了轮椅,安捷尔将他从行李箱上抱住,对方小小的身体好似没有重量,凭她的力气都能稳稳接住,这让少女不禁感叹一声好轻。
席伊轻轻闭上眼睛,不因为此时是女孩的身体就心安理得的占便宜。
不过,和自己的身体不同,完全是另外的新奇体验。
因为交际礼仪,他感受过许多拥抱,但大都处于主动,就像数学里的交集,身高让他包含大多数。
第一次,感受到玲珑小巧的视角,仿佛在面对一座大山张开的怀抱,压迫十足的同时又饱含着壁垒般厚重的安全感。
特别是,这位小姐奇怪的抱法。
她没有省力又安全的揽抱住他的腰,也没有选择顺手而为的公主抱,而是双手从腋下穿过,像是托举小孩子一样举起,平稳的放在轮椅上。
…他对维维恩的体型有了深刻的认知,嗯,像个人偶。
握着轮椅的把手,安捷尔提议道:
“接下来去哪?我们要不要先通知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让他们组织乘客去其他地方避难。”
按她对席伊的了解,那个人绝对又是单打独斗,只想着靠自己解决。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他太危险了,如果察觉到异常,可能会直接动手。”
“连列车上的警卫都没法制服他?”安捷尔微微皱眉。
“不行。”
“抱歉,这样的话,我可能没法带你离开,”金发少女注视着他的眼睛,“既然你的伙伴觉得呆在这里很安全,那一定是有他的考量,还是请安心留下吧。”
完蛋,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这里哪是什么安全的地方,那只是他随便找的借口啊。
正当席伊思考着怎么填补谎言,让安捷尔小姐行动起来的时候,行李车厢的门被再次打开,迎来了自启程后第二个不速之客。
是那个内鬼医生,托勒。
席伊瞪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维维恩那句祝你好运的含义,心中不由得骂骂咧咧。
这就结束了?维维恩把他的身体玩没了?不然托勒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像是队伍中的主坦去拉怪,拉着拉着,boss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家奶妈的脸上。
席伊想砍人的心都有了,自从战争结束后,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清晰的情绪。
几乎要将胸膛点燃,如同蒸汽泵中超出负荷的压力,爆裂炸开。
“快跑,走后门。”在安捷尔还在出神之际,席伊猛然喊道。
“他就是那个通缉犯。”
安捷尔浑身一抖,下意识的转身就跑,很快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拉住席伊的手,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扛在右肩。
在席伊绝望又无奈的眼神中奋力奔跑,向着身后唯一的出口跑去。
身穿白褂的医生一愣,他没想到会有人来这正常人都不会光顾的地方,更没想到自己准备的素材居然活了过来。
那无意识的大脑,用它替换掉卡尔思的脑子,他所缔造的怪物就能完全为他所用,成为真正完美的助手。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恢复意识。
如今,那颗鲜活的心脏没了,最好的大脑也没了,可恶,当真是他的运气不佳么?还是说那个该死的骑士与他天生相克。
斯文的医生再维持不住表面的伪装,变得歇斯底里,在怒吼的咆哮声里,他向着逃离的两人投出手中锋利的手术刀。
“小心,快躲开。”席伊大声提醒道。
虽然有着席伊的警戒,可安捷尔并没有那样的反应能力,她只是个文职人员,指望不了有席伊那样的体能。
眼看着危险将近,如果安捷尔被那把飞刀扎中腿部,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肯定逃不过医生的毒手。
想想办法席伊,飞刀,飞刀可以变成什么无害的东西么?
蔚蓝的眼瞳死死盯着那柄手术刀,几乎望眼欲穿。
伴随着席伊强烈的心念,似乎真有奇迹发生,飞刀脱离了它原本的轨迹,违反常理的,调转方向,向着来时的位置,电射而出。
托勒医生追击的脚步一停,向旁边闪躲,倒飞的手术刀险而又险擦过衣服一角,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那张扭曲的面容下,几乎快要阴沉的滴出水来。
那个女孩也是见证者,植物人也能成为见证者,真是活久见了。
抱着收容器官的空玻璃瓶子,医生捏紧了拳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紧追不放。
从实际价值的角度来讲,他已经无法再从席伊和那个女孩身上获得对他有利的东西了。
一次神秘用来将列车引导向地狱,一次用来彻底完成他的怪物杰作卡尔思,最后的机会用来自保,再没有余力来保证其他。
重新规划好思路,医生不紧不慢的穿过满是行李的车厢,打开她们逃走的那扇车门。正如他所料,门后面根本没有两人的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