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席伊与安捷尔也不急了,三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在安捷尔整理行李的空隙,维维恩凑过来,看着那蓝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悄声说道:
“你就不觉得心虚么?席伊。”
“可我为什么要感到心虚?”席伊皱眉,不明白她的逻辑。
“借着我的身体和别的女生卿卿我我,还这么理直气壮…唉,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嫌弃起家里的黄脸婆,喜新厌旧咯。”
说着,她还装着样子,用袖口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别用我的模样做出那副令人作呕的姿态好嘛,我会忍不住想给我那张脸来上几拳的。”
席伊叹息,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见自己伟光正的形象被肆意糟蹋。
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娇滴滴的样子,而这个男人还是他。总感觉眼睛看到了不好的东西,都快要被辣瞎了。
“还有,我并没有理直气壮,再怎么无所谓,我也是个男生,尴尬在所难免,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至于心虚,你觉得这错在谁?”
席伊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无法活动,连说话都费力气,做什么都只能被动接受,选择权从不在他好不好。
没有心虚,只有悲愤。
“辛苦了,席伊,我会把身体还给你的啦。”维维恩捏着自己身体的脸,颇为认真的说道。
“你有这么好心?”席伊表示狐疑。
“当然,不过是在我玩够了之后。”
这个玩够了就意味着没有具体的期限,好吧,他就知道。早从一开始就不抱有期待了,现在倒也没有太过失望。
维维恩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引得席伊肠胃翻涌,生理不适。
为什么,明明都是互换身体,她就能显得这么违和呢?
“先不管这个,你不是在对付那个医生么?他怎么从你手里跑了?”
维维恩不恁的撇撇嘴,神色不悦,仿佛看到了打不死的小强,让人恶心。
“他养的那只小狗狗又活过来了呗,秽的造物就是这么烦人,生命力顽强,血肉活化,弱点无效,想要彻底抹除就必须清理的干干净净。”
“秽的造物?”
“你见过的,就像卡尔思那种血肉怪物,丑陋,畸形,变异,通过血肉获得力量是它们的一大特点。”
“也就是说卡尔思活过来了?那种只剩下一小撮黑炭尸块的程度?这也太离谱了,难怪他愿意让医生把他改造成这样。”
“就是,就是。”维维恩附和的点头。
“但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按理讲,就少女第一次处理怪物三下五除二的表现,或许会费些力气,绝对不至于无计可施。
“可我现在是‘席伊’啊,太弱了,一点实力都发挥不出来。”维维恩委屈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太弱…见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席伊的心微微抽痛。
有的选就不错了,居然还嫌弃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列车上的乘客已经有一半的身体变成了怪物,恐怕再过不久,他们都会死。想想办法维维恩,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神秘的少女绝对不像她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孱弱,她就像是冰山一角,还有许多未知藏在那副无害的身躯之下。
“是啊,距离里世界降临还有十几分钟,那个医生的谋划就要成功了。”
维维恩握着自己身体的手,感受那份绵软。
“想要阻止这一切的话,还得靠你啊,席伊,找到藏身在混沌之后的医生,杀死他,没有见证者作为媒介,神秘自然影响不到现实。”
“我?可我不明白现在这副身躯能做到什么?”
维维恩的小动作让他微微皱眉,但这是对方的身体,他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算不愿意,也无法反抗不是。
“当然靠你的运气啊席伊,你很幸运哦,运气好到随便指一个方向都能指到那个医生隐藏的方位哦。”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运气有那么逆天。
虽然觉得不太靠谱,但席伊还是选择了相信。
“等等,我想想。”他试图去思考托勒医生的想法,代换到对方的视角,去推理他会怎么做。
“还有个问题,这孩子没事吧?”
他们一齐偏过头,看向自觉远离一点的电灯泡。
金毛大狗见两人同时看向她,有些慌乱和困惑,不解的歪歪脑袋,仿佛在说‘请问,有什么事?’。
“好可爱的狗狗,”维维恩眼睛亮了一下,似乎看到了新奇好玩的玩具。
“她有资格进入里世界,所以不会有事,你知道的,在里世界的形象会变成映照本质的事物,就像席伊你是一只木偶。”
“额,那这是象征什么,忠诚,亲昵,凶猛,还是说无害?”
“谁知道呢?或许都有,或许都没有。”维维恩轻轻笑着。
“想好选择哪个方向了么?维维恩小姐?”
“别再用这个称呼我了,好么?”
他不满的抱怨了句,按着维维恩的要求,随机选择一个方向。
因为托勒医生神秘术的影响,这趟列车不再是简单的前后关系,车窗外看上去还是迅速远离的山地农田,实际翻过窗户,去到的会是另一个随机的车厢。
这就是混沌的本质,将规则打乱,归于无序,但认真寻找时,却能发现另外深藏的规律。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几十节车厢,上百个选择,近千分之一的概率,去赌托勒藏身的位置。
压力很大啊,全车人的性命都在他肩上,前后左右,或者,上面?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这个念头自心底冒起便在难以遏制,越是思索,越觉得这就是正确答案。
只是看着他视线向上,维维恩就默契的猜到了他的想法。
“车顶?”
“很有可能。”席伊很想点头确定,但是他努了努力,脖子仍然纹丝不动。
真是令人感到痛苦的身体。
“额,上面,什么上面?”安捷尔疑惑的发问。
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感觉他们好厉害的样子,有默契,有互动,一点都不生涩,像是好几年的老夫老妻,看上去十分恩爱。
好扎心的感觉。
“简单来说,我们要找的人躲在车顶,现在上去把他逮住,结束这一切。”
席伊向她解释原因,不过目光始终游离,没有落在安捷尔的身上。
“打开天窗,踩着座位应该就能上去,你们先吧,我在后面帮忙。”维维恩率先行动,站在椅子上,做好动作,准备先把她们送上去。
“我也要去?”
“要靠你来打输出啊,”维维恩笑着,从大衣外的口袋里取出那只左轮,想了想,交给安捷尔保管。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医生要强行把他的杰作完成了吧,哪怕用不完美的材料,也要给自己加一份助力。”
“到时候我拦住那个怪物,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咯,安捷尔小姐,还有维维恩。”
“嗯,放心吧,席伊先生,我会毫不犹豫开枪的。”
安捷尔郑重接过手枪,将它放进自己随时都能拿到的位置。
“只是,还需要带上维维恩小姐么?她行动不太方便,可能会受不了。”
席伊看了眼她持枪的手势,很标准,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