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作品还未完成,照理说,不算是我们的成员,我又有什么理由救你呢?”
“不,只要你帮我,这辆列车快要完全被同化了,就差一点,相信我,我是值得的。”
木偶管家只是笑而不语,丝毫没有拯救他的想法。
看着医生绝望痛苦的挣扎,直到他完全倒下,气息断绝,神秘消失。
自诩掌控一切的野心家倒在计划成功前的最后一步,这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悲剧。
白雾渐渐稀薄,托勒的彻底死亡,让被混沌扭曲的现实恢复原样。
这辆列车将按照它原定的线路行驶,直到终点靠站,列车上的乘客们只会觉得睡了一个舒服的懒觉,不会察觉他们曾命悬一线。
“还有你们,要继续插手这件事为他报仇么?”
席伊冷声质问,和安捷尔一起调转枪口,早已戒备着不像什么好人的剧团虚影。
木偶管家看了眼远处的虚空,绅士的向她们鞠躬谢幕。
“不必紧张,女士,我们不会为一个陌生人行动。就算想对你们不利,只是投影此处的我们也无法做到。”
“更何况,你们让我看到了一出有意思的戏剧,送上谢礼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陌生人?这就是求职失败后落选者的下场么?医生付出这么多,最后换来的却是冷眼旁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公司。
“谢礼就免了,你们就此离开就是最好的报答。”
“如你所愿,女士,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会是令人难忘的重逢。”
木偶人走回舞台,庞大的剧院在半边天空缓缓消失,随着浓雾一起,如泡影般明灭。
没有了异常遮挡,显露出本来的天空,天与地相交的一线,晨曦破空,点点白昼,慢慢压过无边的夜空。
席伊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体,脑袋一沉,彻底晕死过去。
“维维恩?维维恩小姐?”
……
感受到笼罩在列车上的神秘术效果消失,维维恩收起漫不经心的心思。
和对席伊的解释并不一样,她的实力不仅限于自保的程度。
名为卡尔思的怪物再次袭来,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孜孜不倦,一次闪避不及,便被抓破衣服,抓出血痕。
而那些覆盖在体表的蠕动肉条闻到血腥味之后,便会钻进伤口,如同水蛭一样攀附在上面汲取血液。
“吸吧,反正是你最后的晚餐了。”
少年站定,不再躲避,任由对方如同融化的血肉将自己覆盖吞吃。
然后,一寸一寸,像是被橡皮擦擦去痕迹,抹除色彩一般,结实旺盛的血肉之躯逐渐变得透明。
怪物在消失,它的存在仿佛被这个世界抹去了一样。
无意识的卡尔思感受到了危险,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它不惜违背医生下达的命令,也要放弃目标转身奔逃。
可是维维恩并不允许它不告而别,强而有力的手死死拽紧那团血肉。
看着它从上而下,一点点消失不见,直到这个世界仿佛从未存在卡尔思这个人。
少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于收获不算满意。
归根结底,不过是个被死亡吓破魂的胆小鬼,连整个生命里美好的记忆都屈指可数。
就像是抱着有一份大餐的期待,结果却只上了一份开胃小菜,然后告诉她这就是全部。
巨大的落差让她心情烦闷,十分不爽,于是卡尔思死的渣都没有剩下。
嗯,收尾的来了,也该躺了。
她瞄了眼远处靠近的气息,在身上胡乱的添了些爪形伤口,然后直挺挺的倒下,装作昏迷。
不久之后,有五道穿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的人登上了高速行驶的列车。
哪怕列车未曾因他们而停下。
“初步预估完成,是A级别的侵蚀事件,如果没人阻止,将会是波及近千人的恶劣事故。”
领头男子看向受伤昏迷的伤员,冷漠的面孔下多了一丝侥幸与温柔。
“感谢洛维奇先生吧,如果不是他的付出,我们可能要失去整整一年的奖金。”
……
木材烧的噼里啪啦,点燃弱小的火苗,夜风一吹,就变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
还有许多像这样的火堆,遍布平原,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庇护所,庇佑人们在寒冷中安息一晚。
火药的硝烟呛鼻,味道难以消散,浓厚的血腥沁润土地,用手随意支撑,都能感受到温润的滑腻。
废墟残骸,流血飘橹,死亡萦绕在这片区域,挥之不去。
“席伊,席伊!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斯帕克,你不是死了么?”席伊回神,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金发男人,错愕出声。
“你脑子是被榴弹给震成浆糊了么?这么盼着我死,不行,明天得让你走我前头,免得被队友黑枪打死。”
中年男子夸张的表现引来了一阵哄笑,他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该死,真理在上,我以为你们都睡了。”
“睡不着啊,斯帕克。老年人睡眠少,环境又差,还有个大嗓门在我耳边唠唠叨叨,不是谁都像波尔一样有着堪比死猪一样的睡眠质量。”
戴着墨绿钢盔,扛着枪,斜靠在阵地土方上休息的老人埋怨着。
“嘿,说谁大嗓门呢,老家伙。”
“伯里尤斯老先生,我还没睡死呢。”被称作死猪的波尔突然出声,彰显自己微弱的存在感。
“今晚还真是热闹,怎么,都失眠了?”席伊听着他们拌嘴,会心一笑,整个人放松下来,享受短暂的平静。
“大概是今天打的太亢奋了吧,好不容易把难啃的阵地打下来,大部队推进,留我们在后方休养。”
斯帕克一拍手,接过话,继续说道:“小姑娘说的是,一直盼着休整的机会,结果真来了,从无止境的加班中解放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你小子,就是躺的久了,再来三天不闭眼,保你睡的比波尔还沉。”伯里尤斯乐呵的揭他老底。
“我那是躺么?我是中弹被震晕了好不好,你以为我想躺啊。”
“伯里尤斯老先生!”老实人波尔再次拔高声音强调自己的不满。
伯里尤斯扬了扬手,示意自己不会再拿他的习惯打趣。
随后,将藏在心口的小盒子取出来,摸索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放在鼻子下,嗅着它诱人的芬芳。
闻够了香味,或者说看够了两个汉子羡慕饥渴的目光,老人才用食指与中指娴熟的夹着烟,在中间的火堆将它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给,一人一口,别吸多了。”伯里尤斯将手中的香烟递给身边的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