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同被顽皮小孩用石头打碎的玻璃,无辜的死亡,化作断续又支离的碎片。
黑暗带来强烈的不安与失重,他皱着眉头,努力的试图摆脱困境。
有鲜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美味仿佛有了实质,一个劲的向着鼻腔,刺激着他的嗅觉。
紧闭的眼皮自然而然的睁开,露出清澈透亮的眸子,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和迷糊,有些搞不清现状。
这一觉睡的真不算好,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奇怪的幻觉…一起来就看见自己穿着个黑白色的围裙,在厨房忙碌。
熟练的备菜切菜,然后将它们倒入汤锅,不停搅拌。
咕噜,肚子不争气的折服了,不断发出抗议,表示长时间的不进食是对胃部的虐待。
“你醒啦,”维维恩举着手中的汤勺,似有所感,转过头,送上一个礼貌的微笑“恭喜你,手术很成功。”
“嗯,什么手术?”席伊疑惑,歪着头,等待她的解释。
等等,他脖子能动了?被固定视角的感觉真不容易啊。
“还能是什么手术?凭你的能力,就算是用我的身体,也不容许超过使用次数去激发神秘术,只差一点点,你的灵魂就会像压力过大的气球,嘣!”
她张大嘴巴,配合着手上的姿势,夸张的表现席伊可能会有的下场。
“当时的情况,这是最好的选择。”席伊为自己辩解。
“你总是这样,还请多爱护自己的身体一些。”维维恩给了他脑门一记暴栗。
“嘶,疼,这可是你的身体。”
是的,他还在少女的身体里,很明显,对方还没有想把身体还回来的意思,或者永远不想还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自由难得,谁也不想回到无法活动身体的桎梏里去。
“但,疼的是你啊,我又没感觉。”维维恩用勺子舀了一勺热粥,放在嘴边,呼呼吹着热气,浅尝了下味道,咸淡刚刚合适。
“饿了吧,来,张嘴,吃点东西,啊~”
席伊默默的撇开头,不忍直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张脸温柔得照顾人时看起来那样别扭,或许是太过熟悉,以至于有些反胃。
“不饿。”
然后,他就被阴沉着脸,却满面笑容的维维恩给重新扳正,不容许他逃避,就像人偶一样被强制把玩。
席伊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力气居然大的出奇。
或许不是他的力气大,也有可能是这具身体的力量太小了,连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这么不愿意配合么?是嫌我做的粥不好吃?”
不,光从香味与卖相上看不差,只是自己给自己投喂,有些太奇怪了些…席伊无端想着,思绪飘远。
然后,他就被维维恩偷袭腰间软肋,无意识的露了个音节,很快又反应过来,紧闭着嘴巴,就算是涨红了脸,也始终克制着生理上的反应。
终究是少女自己的身体,弱点在哪她很清楚,任由席伊意志坚定,也被见缝插针撬开了嘴。
汤勺入嘴,带着虾仁的鲜香,米熬的很软,仿佛入口即化,还有其他蔬菜熬煮后的清甜也得到了完美的释放。
粥很好吃,但不知怎的,好似有什么东西离他而去了。
第一次或许有些生涩,甚至还有一点点阻碍,但是通过去了之后,就是一路平坦。
席伊面无表情的接受着维维恩的投喂,一口又一口,像是个无情的干饭机器,一次喂的多时,要嚼上许久,腮帮鼓鼓囊囊,好似觅食的松鼠。
这让维维恩有些意动,有些喜欢自己。嗯,这说是自恋也不为过。
但更多的,她是喜欢席伊特有的清冷气质,这是不管在哪副皮囊中都无法掩盖的特点。
或许是感情淡漠,这就使得席伊版的黑发少女没有多少表情,冷冷淡淡,仿佛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那双湛蓝的眼睛始终保持平静,仿佛不为外物所动,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泉,让人忍不住去打破安静,掀起涟漪。
将纯洁的花朵玷污,这或许是她恶劣的天性吧…维维恩嘴唇悄悄勾起。
“那辆列车后来怎么样,没有再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啊,整个列车的乘客都安安全全到达目的地了哦。”她半蹲在席伊的身边,贴心的服侍。
“那就好。”席伊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落定。
这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好事吧,斯帕克,你在看么?我一直记得我们的约定。
“亲爱的,你觉得自己幸福么?”维维恩将手中的碗放到一边,神情严肃的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席伊茫然,不知道她又唱的哪出。
“你看,你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她贤惠善良,能为丈夫做好可口的饭菜,还会贴心的为他投喂,抚慰一整天疲劳的心情,受伤时,也会寸步不离,无微不至的照顾他,这样的生活幸福么?”
“你可以再夸大一点,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了…等等,这个问题,我梦中的那个女孩是你?”
席伊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面对他的问题,维维恩笑而不语,几乎是默认了他的疑惑。
“也就是说,你不止能听到我的想法,还能看到我的记忆?”席伊啧啧称奇,心中有些恐惧,“这还真是天生的夫妻,毕竟我们心意相通,字面上的。”
“不,不仅仅是看到,你还能植入记忆,甚至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改编,让它们更加合理,真实个危险的能力。”
如果限制不强,给她一些时间,她能完全掌控一座城市,颠覆一个国家,改变整个世界。
“那段回忆是虚假的?”
席伊有些不太确定,毕竟那个梦还挺温馨的,让他回忆起了好友逐渐模糊的面孔,很有意义。
“你猜,”维维恩故意捉弄似的语意含糊,“或许那全是真的也说不定。”
席伊笃定的说道,“至少那个时候我不可能和你相遇。”
“不管这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亲爱的。你觉得幸福么?”
她强势的靠近,双手搭在轮椅两侧,像是圈起了一个囚笼,不允许他逃走。
幸福是个伪命题,至少对席伊来说是这样,在战争时,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幸福,而这之后,他似乎忘了去思考幸福是什么,更别说如何获得它了。
对无欲无求的人来说,他们安于现状,没有多余的追求,没有其他的执念。
如果只是满足的话…“应该,是幸福的吧。”席伊不确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