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席伊暗地里爆了句粗口,骂骂咧咧。
密密麻麻的数量让他头皮发麻,这么多恶灵带起来的风浪就像是极地里刮来的风暴,瞬间就让洞窟染上森白的冰霜。
他果断的将手探入火把微弱的火焰中,做出抓取的手势,然后扬扬洒落。
像是洒下漫天火雨,渺小的火焰迅速膨胀,将通道堵满,构成一道拦截的火海,企图阻挡恶灵的袭来。
这是在数量这个概念上的操作,将少量更改为多数,以此造就的奇迹。
席伊头也不回的离开,迈开人偶的双腿,僵硬却有力的奔跑起来。
先冲进火海的恶灵被火焰灼烧,化作一团黑烟,但又很快聚拢,被后方的黑色浪潮所裹挟,前仆后继。
有效果,但不太明显,火是它们的弱点之一,但不是最致命的那一个。
记得梅塞尔的剧本里有类似设定的怪物,它们的最大弱点是太阳以及圣水,先不论圣水这虚构的东西,洞窟里显然也弄不出来太阳。
包里有手电,但那样的光会有效果么?
可以试试,不行的话再铺一条火海做阻拦,但这样就用掉了两次机会。
再快点,该死,这膝盖关节是没有涂润滑油保养过么,活动起来这么费劲,就好像生锈了似的。
正当席伊去摸索背包里的手电时,他的脚下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似乎要用刺骨的冰霜封锁他的行动。
右手的火把当机立断放低到脚边,用恶灵厌恶的高温与光亮将其逼退。
咔嚓,仿佛有人按下了快门,一切都被突然定格,像是被凝固在一瞬间,动作停滞,画面静止。
在仿佛时间停滞的可能中,思维仍然能保持活跃。
这又是什么情况…他感觉自己从遇到维维恩开始,所经历的事就再难保持平静。
一个戴着墨蓝色围巾,将半张脸都藏在其中的灰发女生悄悄出现,贴着矿洞的边缘,一步一步朝席伊靠近。
伊斯卡·伯尔利,这次任务的目标,那位记者小姐。
等等,她为什么能在里世界里保持原来的样子,不,维维恩也可以,虽然外貌特征还是有一点变化,但大体上相差不大。
她要做什么,是来帮我们的么?席伊看着她贴在墙壁上,一点点摸索过来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搞不清状况。
很快,这位看起来特别谨慎的记者小姐终于摸到了近处,她小心抓住席伊左手袖口的花边,很快,席伊便感觉到自己恢复了行动。
这种区域静止的神秘能力果然是和她有关。
“跟,跟我来,”伊斯卡始终保持着两人物理上的接触,抓着衣摆,领着席伊逃跑。
“我,我得抓着你,你才能在拍摄的场景里活动。”
她似乎有些口吃,说话断断续续,还特别小声,哪怕是寂静的空洞中对声音有所增幅,席伊也需要专心去倾听才能听懂意思。
考虑到当时对伊斯卡小姐档案的阅读,他发现这或许不是口吃,而是紧张。
伊斯卡领着他钻进了一处石室,狭窄,空间小,如果是成年男子的体型,肯定过不来。
也多亏木偶的身体只是普通女生的程度。
“那些恶灵暂时找不到这里,它们感官很迟钝,只要温度不高,就不会被发现,火把很亮,也能根据火焰的程度反应环境氧气程度,但不是最佳的照面工具。”
她顺手熄灭了席伊手里的火把,火光消失,石室瞬间就变得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接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发光的荧石,虽然微弱,却也够他们在黑暗的环境里看清彼此的轮廓。
“你,你好,请问,你的名字。还有,是来,干什么的?”
这是在查户口么,小姐?
“席伊·洛维奇,在协会接了一个委托,目的是找到你,并带你离开,伊斯卡小姐。”
“嗯,”她浅浅应了一声,谨慎的说道,“嘘,屏住呼吸。”
伊斯卡手里的照片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点燃,从一角开始慢慢的化作灰烬,最后掉在地上,变成细小的尘埃。
于此同时,隔着石墙,能感受到外面涌动的寒意,那群恶灵又开始活动了。
“我,我得和你说声抱歉,”等寒意远去,她突然沮丧的贴在墙边。
“额,为什么?”
“都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就发起求救,害的你也被卷进了这里。”她有些伤心的抽泣着,似乎真的为卷入无辜者而感到后悔和悲伤。
“这下我们都出不去啦,一直关在这里,一天,两天,直到饿死或者被恶灵发现变成它们的一员。”
实力不够我很抱歉,不过你这也太消沉了吧,怎么感觉都生无可念了似的…席伊讪讪笑着,不知该怎么搭话。
由他来说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拜托,自己刚被人家救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一下子的寂静让席伊很不适应,带着莫名的尴尬。他想了想,解下肩膀上挎着的文件包,将它递给伊斯卡。
“这个应该是你的东西吧,在路上捡的,现在物归原主。”
“啊,我的文件包!”始终带着低沉情绪的记者小姐突然兴奋起来,克服口吃,流利的道谢。
“感谢你席伊小姐,这是我此次获得的全部材料,它要是丢了的话就这几个月就白干了。”
她揉着泛起湿润的眼睛,流下了打工人伤心的泪水。
“额,其实是先生。”他不甘的解释道。
“额,先生…先生!您是男的?但为什么是那样的扮相。”伊斯卡震惊了,就连成果失而复得的喜悦被抛在脑后。
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带着点可爱的明显是女生的人给你解释他其实是男生。
哦,也不是不行…女装骑士和他的帅气公主…不对,她在想什么,这里可不是思考娱乐版块内容的地方。
“我现在只是个人偶,扒掉衣服和头发的话也无法体现性别吧,所以请不要先入为主,觉得我现实也是这样。”
“哦,对,席伊先生你还在见证者阶段,嗯,我在这个阶段是一只照相机,有手有脚的照相机,鬼知道为什么是那种形态。”
伊斯卡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视线飘忽,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席伊没有在意她不礼貌的行为,比起专注对话时那种过度紧张造成的磕磕绊绊,还是无意间导致的顺畅交流更加舒服。
哪怕他们像是在各说各的。
“那么,如何在神秘世界里变成自己呢?”
“不知道,”伊斯卡藏在围巾里的脖子转了转,“问我的话,大概是找到自己吧,理解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能变回原样。”
找到自己,模糊的回答,席伊没有一点头绪。
他放弃思考,询问那文件包里的内容,本意是随便找个话题,避免陷入极度安静的尴尬。
对于伊斯卡小姐来说,各自蹲在角落或许是最理想的状态,这样她就不用应付我而感到紧张。
但他绝对受不了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