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虎相斗,战况愈发激烈。
可谓——
啸啸厉厉汲汲,青光破开虎吟。卷起风尘无数,弥漫山寨无避,这个挥动宝剑,那个举掌来迎,断了肋骨,刺瞎眼睛。血气十里。志勇弥坚,锋芒宝剑染虎血,峥嵘伤口夸武力。两败俱伤,双方暂离。公子尚能握剑,战意更喜。虎侯爷心身不一,只道憋屈。
憋屈!
太他娘憋屈了!
虎候爷自从有了灵智以后,在三金山逍遥快活了数十年,这期间,有成名的大侠打上门来,也有道行颇深的道士,就连行游四方的苦行僧,也有几个不长眼的敢上门挑衅。
其中虎候爷觉得最难缠的,便是那胖瘦道士的师傅了,那个人是个已经得到的高人,一手雷法颇为难缠,虎候爷也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杀死,但是那个道人再难缠,也不如今日这人十分之一。
此人剑术武艺固然不俗,算的上虎候爷平时所见最强的那一行列,但仅仅这样并不足以让虎候爷感到难缠,最让虎候爷难缠的,是陆在渊那份心性。
回到现在,一人一妖走了不下数百个回合,墙壁上遍布了虎爪剑痕迹,土墙都被打的皴裂开来,似乎即将倒塌。
“爽!娘的真特么爽!”陆在渊用那把铜钱宝剑驻立身体,啐了一口唾沫,唾沫中带着猩红,他却不以为意,反而握剑指向虎候爷,瞳孔带上一抹狂意。
毕竟是正牌的武家后代,将门子弟,一遇到如虎候爷这般强者,便激发了血液中的那份狂野。
陆在渊刚开始打的还有些拘束,到后面就完全放开了,完全是以伤换伤不要命的打法,也在此时,他才发出感慨:
“快哉!这才是我想的日子啊!再来!”
虎候爷捂着眼睛,一只眼睛在某次厮杀中被陆在渊刺穿,已然失明,看陆在渊战意不见,甚至隐隐约约还上涨了几分,便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陆在渊。
虎候爷可以确定,陆在渊此时的状况应该也不好过,虽然自己负了伤,但在之前厮杀过程中,自己至少断了他几根肋骨,可这人表现得,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仅如此,虎候爷能感觉到,陆在渊越打越兴奋了,证据便是在说完那句话以后,陆在渊似乎觉得打的有些闷热了,将身上那件破烂带血的白衣扯下来,袒露腹部,几块整齐漂亮的腹肌上还带着虎爪痕迹,有血液从伤口处流出:
“快来!堂堂虎妖,只有这点本事吗?”
“只是如此,做什么侯爷?将不如把头伸过来让我砍了算了?”
“若是还有点血性,再来与我厮杀,若是我输了!这条命送给你又何妨?”
“娘勒。”虎候爷小声嘀咕:
“遇上个不要命的疯子,这么想死便成全你!”
说罢它再次冲上去,知道陆在渊难缠,所以再不敢小瞧,存了搏命的想法,虎爪以雷霆之势冲向陆在渊。
“这才对!”陆在渊眼中精光闪烁,握剑来挡。
那虎爪须臾便至,却突然卸了力气,躲开了陆在渊的剑,虎候爷反而虎口一张,作咆哮状。
便是决心用虎啸重伤陆在渊,再一掌将他毙命。
这个距离,就算他反应过来,也要受到重伤。
若是伸手捂耳,那剑就被空了出来,自己也有了机会杀他。
虎候爷暗自得意,且看你如何应对!
然而接下来陆在渊的对策,却出乎虎候爷的意料。
陆在渊见虎候爷的架势,明白虎妖又是想用那记虎啸了。
他是见过那记虎啸,又看过胖道士惨状,知道这招的厉害。
但陆在渊并不捂住耳朵,反而直接拿剑捅向虎候爷心窝。
这阵势,俨然是想和虎候爷换伤,赌的就是谁命硬。
虎候爷眼皮一跳,直呼倒霉,他没想到这人狠到这种程度,躲都不带躲得,又看那把铜钱宝剑已经捅向自己心窝,躲都躲不及了,就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虎啸随后而至,整个破烂的山寨变得摇摇晃晃,砖栎飞瓦从屋檐跌落,山间惊飞了一群飞鸟,百兽溃逃,一两只兔子倒在地上,竟然是被活活吓死了。
陆在渊的耳朵里,鼻子里,都渐渐散出鲜血,但还有意识,他望着手中铜钱宝剑,宝剑已经没入虎妖心脏,于是陆在渊便放肆地笑了:
“倒也不亏。”
说完松开了握住铜钱宝剑的手,向后跌倒,靠在墙上,生死不知。
远处小红狐阿芷看到这一幕,已经快要哭出泪来,一个劲地扑腾着腿,想从瘦道士的拘束中挣脱出来,早点去陆在渊身边照顾他安慰。
虎候爷攥住心口的铜钱宝剑,脸上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样。
那剑已经插入虎候爷心脏,但是好在虎候爷毕竟是成了气候的妖孽,虽然重伤,但是一时半会也是死不了的,如果小心调养,再想办法找个好一点的医生把自己胸口这把剑拔出来,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侯爷,你没事吧?”瘦道士看到一虎一人争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红狐,走到虎候爷身旁,关切问道。
阿芷一被放下,便急忙跑到陆在渊身旁,狐爪轻轻地抚摸着陆在渊的脸,狐目中满是担忧。
虎候爷一看到这一幕,更觉得肝肠寸断,呼吸都不通畅了:
“他们原来认识,怪不得这厮打的时候连命都不要!”
“你这贼道!我只想要狐狸灵珠,娘的你给我带回这趟祸事,都是你把那个疯子引过来的!”
“等我养好伤……我非扒了你的皮!”
“狗都不如的东西!给我招了个什么牛鬼蛇神过来!”
“早知道那天就应该把你这东西跟那老东西一起吃了,要不是你下跪着求我……”
虎候爷似乎是之前打的太过憋屈,连带着把气撒在了瘦道士身上,骂的也是极其难听,全然没有发现瘦道士看向虎候爷的目光,渐渐变得扭曲。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我找一个郎中!”虎候爷怒骂着,突然一顿,虎瞳收缩。
原来他胸中插着的那把铜钱宝剑,被一双手托着,又向里面捅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