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撇过头,皱眉低吟。
心情十分复杂,因为啊,面对一个心高气傲的市中心少女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并用脚尖轻抚你的裤腿,要求你帮她穿袜子。除非是对足部拥有特殊爱好的少数人群以外,大部分人都会感到麻烦吧。
“你在啊个什么劲啊,快——帮——我——穿。”少女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大拇趾与食趾夹住地上的黑色过膝袜拿到我面前。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啊?”我一边嫌弃地回复,一边不情愿地从她的趾缝间接过袜子,一手扶起她的脚跟。
趾甲一丝不苟地剪的整整齐齐,小巧的尺寸,精美得仿佛博物馆里的展示品。
把袜子套上她的脚趾,滑过脚背。找不到一根腿毛,几乎没赘肉的纤细小腿,终于被黑袜遮盖。
“你不是写恋爱小说没灵感嘛,我这是原地帮你取材呢,感激我吧。”少女以坐在椅子是从上俯视蹲坐在地上的我,高高在上的姿态,双手抱胸。
写小说代价原来是帮美少女穿袜子吗?
应该要从两小时前说起。
郁闷,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的姿势让我差点以为自己还在高中某节课上发呆中。
“你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二十分钟了,不如帮忙看看我写的这篇小说。”
一阵风从纱窗灌入客厅。此处靠着河岸,带有一丝湿气的凉风。少女的声音,乘着风传入耳畔。
顺着声音传播的方向看去,是一名趴在我身前电脑桌上,双手重叠而枕,露出一副没睡够的无聊表情盯着我看的少女。
一身可爱型居家服打扮,宛如一只小毛熊的少女名字是顾缘,刚经历完高中毕业典礼的我们,此刻在家里举行着小说会议。
是的,早在高中毕业前的本人便是一名以创作过4本小说的小说作者,一般来说这种兴趣在热爱篮球、台球、绘画等的班级里很不吃香,毕竟光是练习语文作文就很是烦人了,所谓物极必反。而正是如此,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才会珍惜不已。
我和顾缘,便是如此相识。
“我在想高考的事情。”
“嗯?你还在担忧发挥失常嘛?”
“啊不,我是在担心发挥超常。”
“为什么?你作弊了?”顾缘突然站起身,神情看起来比我还慌张。
“不,这是墨菲定律,逆担忧!”只要我足够担心超常发挥,就越容易发生这个事实。
“开个玩笑,我在想,怎么创作才能不违规。”我维持左手托腮的姿势回复道。
新一届夏季征文比赛已经出了,参赛的作品必须是签约状态,眼看比赛快开始一个月了,10月中旬正式结束,而我别说签约,因内容违规,连发布都还没做到。
创作的前三本一直没什么热度,第四本好不容易因不错的脑洞有了可观的流量,未曾想用力过猛,违规了!还罚钱了!
至今为止赚来的稿费都不够赔,家里帮忙贴了些才补上。
我爸一气之下,差点禁止我写作的行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创作是以既有脑洞,又不被封号为目标。
“你创作的对象,就一定要是兄妹题材吗?”实在无聊的顾缘干脆整个人躺在地板上像猫咪一样呈大字型伸展肢体。
一旦空闲下来时,我们便会赏析对方的小说并提出优缺点,哪怕见不到对方,也会进行视频电话。
“我观察过市场,现在骨科GALGAME、轻小说很吃香!义妹、继妹!尤其是相处多年,突然某一天被告知没血缘的妹妹更是绝佳!啊!果然!妹妹什么的最棒了!”
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一定是妹妹无疑了。可惜我是独生子女,享受不到可爱的妹妹拉开我被子用娇嫩的声音喊我起床了。
顾缘圆睁着眼,嘴唇呈“欸”的形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蹲在顾缘身边,揉了揉她肉嘟嘟的脸颊,打破僵局。
女孩子的皮肤真是个神奇的物品,怎么能保持着如此没有一丝粗糙的光滑感,而且捏起来水嫩嫩的,手感很舒服。我虽不养猫,但也些许理解了撸猫人士的心情。
“别看我表面不正经模样,我当初那本兄妹作品可是厉害到被全平台封杀!各大文学平台立马追加了新的规矩!所以,某种意义上,我参与了咱们平台规则的制定。”凭一己之力改变写作平台的模式这一点,我骄傲地挺起胸膛。
这算是“虽不能名垂青史,却也能遗臭万年”的心态吗?
“这算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顾缘不在意地以食指玩弄起自己的刘海。
“不算?我觉得如果不封禁的话,拍成动漫估计和缘某空有的一拼。”敢这么和骨科祖师爷碰瓷,也就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正式进入小说行业的我了。毕竟越无知,越觉得自己强大嘛。
“果然,妹控的都是没妹妹的。”似乎是刘海玩腻了,她轻叹一口气,把我的手从她脸上移开。
“小心被警察叔叔请去警局喝茶哦~不,真到了那时候就不只是喝茶了。”说着她真递来了一杯茶。
我盯着杯子里冒着热气的茶水联想到她刚刚说的警察局,心情五味杂陈,但很快,我扬起眉角挥挥手,完全不当回事的语气断然反驳。“恰好相反,我这样的人,最不可能因为这种事犯罪吧?”
“为什么?明明徐寅你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妹妹,我记得你睡觉前一定要听病娇妹妹的助眠音声才能睡着。”顾缘歪着头,双马尾倒向一边。
没想到自己藏于心中的特殊爱好被她当中说出来是这么的直击人心,像是古代犯了罪被扒光了衣服流放到街上那样无比羞耻。
这样看来,我对妹妹属性的喜爱还没到痴狂的地步,不然一定不敢大胆承认自己是妹控的事实。
关于助眠音声我要点评几句。舔耳的声音模仿的非常棒,宛如一根真实的舌头伸进耳蜗,沿着轮廓舔过。甚至能感受到温湿的触感。耳机里的轻声细语仿佛是真的气息抚摸鼓膜,听的人酥酥麻麻。台本也写得非常妙!丝毫没有套路可言,根本猜不出剧情走向,忍不住更想保持清醒继续听下去。
“实际上,那个助眠越听越失眠,有点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感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睡觉前要听助眠音声?”
我脑回路一转,猜出了答案,不由得感到恐慌。
“你该不会是诱导型病娇吧?跟踪偷窥知道了我手机密码,然后故意点赞病娇类视频,使我养成了病娇属性的XP。”
我一本正经地猜想着,她以关心智障儿童的眼神缓缓眨眼,朝左侧歪过头。
“如果喜欢直接告白就行了,我不会像病娇故事里没脑子的男主一样疯狂踩雷的。”我握住了顾缘的双肩,目光对视向她保证。
“谁!谁喜欢你啊!”顾缘情绪突然激动,扭动着身体甩开了我的手,羞红着连冲我吼道。
情绪发泄出来后,顾缘逐渐恢复平常状态,语气方面除了有点喘之外,“我现在相信你编辑说你具有非常人的逻辑是真的了。”
“什么是非常人?超人?”
“非正常的人。”
“唔!”
没感情的话语就像削铁如泥的匕首,狠狠刮伤我的肌肤,不致命,但是好痛!
“那个助眠音声的妹妹配音就是我,而且咱俩的视频账号是同一个,翻看历史记录就能知道你看了些什么吧?”她掏出手机,打开了asmr页面,上面清楚地标着签约认证。
“我才知道配音这回事。”
一想到我购买了病娇妹妹全系列助眠作品的配音员是我身边最近的顾缘,我真的愣神了。有种发现了培养多年的忠臣竟是敌国故意派来的间谍般惊讶。
哇真的假的!那么甜美温柔的妹妹声线居然是她配(夹)出来的。果然声优都是怪物。
“对哦,也就是说我也能看你浏览了什么对吧?”
我想起来了,当时她想看某部动漫,因为自己换了新手机,不想用免费看动漫的网站,说担心中病毒变卡顿,于是我把自己的账号共享给了她。我们对视频创作不敢兴趣,为了省下多一份的会员钱,于是二人就一直使用同一款账号。
我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掏出手机,并仰着身体,把重心放在后面,打开我看动漫以及美食视频的软件,即将操作到历史记录页面时,顾缘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被我发现了,脸一直红到耳朵根,极为羞耻地发出呻吟。
一只手堵住我的脸,然后另一只手在做什么我因为眼睛被手指挡住,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发现她操控着自己的手机。
这小妮子怎那么霸道!偷看我浏览记录,不让我看她的。你越是阻拦,越是给我燃起的好奇心添了一捆木柴。
“究竟看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视频,这么不想让我发现?话说你是古代官员吗?只许自己点灯,不允许我放火?太双标了!”
“我本来就是你副班长!况且这里是市中心!确实不允许你随便点火!”
就算你是副班长,也不能随随便便把手戳进别人的眼睛里吧!
“讨论的重点不是这个喂!”
“这关乎到我是否会社会性死亡!哪怕是献出我的生命,也要保护它!”顾缘的羞耻度比之前提升了一个等级,紧贴着我脸部的那只手,变得犹如刚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时的温暖,甚至有点烫。
“我又不是ntr剧情里的黄毛,不会用视频威胁你的,让我看一眼吧!”我向后拽的同时还要时刻控制着力度,太小抢不过顾缘,太大会把手机屏幕弄坏。
“好的。”
我没来的及思考她为什么毫无征兆地答应了。
“——!”
更没想到她为结束这场闹剧,主动松开了手,原本是怕她抢手机,持续向后仰的我一时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顺着惯性摔下去,头部应该会先撞到身后的墙壁,然后便重重着地。
迎接掌管痛觉的神明之前,一只温度残存的细手伸出,将我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因此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顾缘维持着朝我这边探出身子的状态,另一只手支撑着我身后的墙壁,仍牵着我的那只手止不住地发抖,几乎是拥抱般紧贴的距离,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也能清晰能感受到彼此的惊魂未定。
如樱花一般,白皙的脸颊中间浮现一抹红晕。
脸靠的好近!我是不是要憋会儿气?总感觉把鼻腔里的热气呼出到女生的脸上是很不礼貌,也不绅士的行为。
那,光吸气应该行吧?话说有股清甜的香气欸!是一股淡雅的 茉莉花香,是她昨天洗头用的洗发水散发的味道吧?
不行!我赶紧推开了她,再继续下去,我就要因只吸气不呼气而窒息了——才怪,是我愚蠢青春期就要强迫我犯傻事了,真要去警局喝茶了。
“抱歉。”顾缘挂着尴尬的笑容搔着头向我致歉。
我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赶紧看了一眼浏览记录。
像我此刻的钱包一样空空如也,不对比我钱包还干净,至少我还有两张纸钞和一些钢镚。
“全删光了啊!”
可能是情急之下忙不过来,她选择一键全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