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童年阴影?”不知道真相前,她只好用小心的口吻猜测。
“算是吧。”
严格意义上,她是我表姐,因为母亲和二姨娘年轻时就有不少矛盾,即便是时间冲淡了脾气,仍有攀比思维残留于心。
我和表姐的较量,就是她们姐妹二人攀比下畸形的产物。
太小的记忆不太清楚,总之三年级开始,我和表姐的成绩就总会拿到饭桌上比对。
她对我而言,与其是姐姐,不如说是对手般的人物。
最终回合,以我保底也能读个本科,表姐高中染上了恋爱,之后种种原因,学不进去,高中辍学,现在在二姨娘开的公司里上班为结局告终。
母亲的工作是在岛国的某家企业担任高管,论生活的滋润,不比姨娘差,但说到底也是为别人打工,终究不是我什么都不干就能躺平继承的。
她的未来畅谈无阻,我的以后仍是一片迷雾。
将过往将给编辑听后,我才察觉到自己不满的情感有多丑陋。
连带着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不快即将袭来时,又一只手及时阻止了。
正当我疑惑编辑为什么要将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腹部时,她“嘘”的一声示意我不要讲话。
“深吸气。”
我不明白她让我这么的原因,疑惑地想从她的瞳孔里寻找答案。
“照做。”
我按照她的指示,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夜晚的凉爽和香薰的味道随着空气缓缓进入鼻腔,穿过气管,直达肺部。
“扩展胸腔与腹部,让空气填满体内每一个角落,默数三秒。”
三秒过后,我缓缓吐气,清新与放松的感觉留在了体内,关键是短暂的三秒停顿,我才明白编辑的意图,喧闹的城市、烦躁的内心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搭配倾泻完不满情绪后的疲惫感,使我很快就进入放松状态,
“不悦的心情在刚刚已经被你排出去了。”
睁开眼,迎接我的是嘴角挂着治愈笑容的编辑。
“浑浊感没了。”我顿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肥胖者一夜之间就抽走了体内的油脂。
怪不得编辑就算经济条件足够,也没有搬到更繁华的玉兰市住。城市得到了发展,自然也失去了生态。自从为了发展平衡,市中心转行为金融地区,将原来的工厂搬迁至郊区后,我们再也享受不到这么清爽的空气了。
“来,再次吸气。”
尽管我不知道重复行为的意义是什么,但至少她不会在这时使坏心眼,我很自然地照做了。
“刚刚是为了排除浑浊,现在吸入的是正面的情绪。”
不止是正面情绪,也能感受到编辑的关心中那比起姐姐更像母亲般的爱意。
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而深沉。每多一次呼吸,就能更受多一份地平和与安静,身体里的紧张和负面情绪被悄然带走。
身体从头到脚都充满着新鲜的空气。心跳变得平稳有律,仿佛伴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跳动。
“哪怕遇到再痛苦的事,只要还能呼吸,当作没用的废纸扔进垃圾桶就好了。”
我以为编辑会用言语为我化解烦恼,原来是呼吸治疗法。
身体舒服到没有负面情绪能进来的缝隙。
“谢谢。”
思绪开始模糊,周围的一切变得愈加宁和与模糊,疲惫的眼球被清新感包围,眼里只容得下编辑一人。呼吸似乎变成了我唯一会做的事。温暖的困意如柔软的云朵将我包裹般,等着愈发沉重的身体,我向她说出了道谢。
“接下来,你可以放松呼吸了。”
看不清编辑的脸,因为她在说话时,身体出于生理反应闭上了眼皮。
这套方法像是一首柔和的助眠曲,在深沉而平缓的呼吸声中,意识渐渐模糊,思绪飘散,进入了梦乡。
一觉睡得很舒服,醒来已是早上。还稍微残留着一丝黑夜的天空,犹如画师用笔刷涂过似的,变得一片青蓝。
我从包里拿出一次性牙刷和杯子,走向编辑家二楼的洗漱间。
一进门,只见身穿风衣和运动长裤,头发绑成单马尾打扮得十分清闲得编辑,维持着牙刷还在嘴里的状态,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进来。
这副穿搭想必洗漱过后就要进行晨跑了,这是编辑早上想来必做的事情之一。
说起来编辑的执着点真的奇怪,晨跑的习惯是雷打不动的,字面意义,哪怕是打雷狂风暴雨的日子,她也要穿着雨衣跑步。比起三分钟热度性格放弃了不少习惯与兴趣的我来说,真的好了不少,难怪在20岁的年纪就作为优秀作者出道了。
“早。”我打了个哈欠,擦去眼角边的泪向她问候。
“早上好。”编辑长长的睫毛高扬,瞄了我的上半身一眼,隔了一会才回复。
“牙膏呢?”
牙刷来回摩擦产生的泡沫多得快从嘴里溢出来了,编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旁边把牙膏递给我。
我挤了一些牙膏,漱了一口水,将手机夹在放置牙刷杯子的架子上,播放起最近的一部恐怖片。
我原以为自己不善于和编辑相处,没想到现在日常已经很自然了,就像从小一起玩到大姐弟。
“你一大早就看恐怖片?”
原本对我手机里播放的内容没有兴趣的编辑,在听到不对劲的背景音乐和响彻房间的惨叫后,她终于忍不住好奇看了两眼。
“就像你早上必须喝咖啡一样,看恐怖片已经成为我早上的习惯之一了。”
“你这是什么癖好?”编辑目光又移到我身上,眉头紧皱,满脸嫌弃,露出了看臭虫般的眼神。
“上学时期被闹钟吵醒被迫起床后,仍是提不起精神,那个时候我有位朋友提议要不早上看一段恐怖片,把自己吓一跳,就会瞬间清醒了。”
我后来尝试过,发现确实像醉酒后闯了祸瞬间酒醒般,效果比咖啡红牛有效多了,毕竟是内心的恐慌引起了身体的自动防备机制赶走了疲倦。
“而且有个词叫惊魂未定,所以清醒效果还是挺久的。”
“长期这么做精神不得吓出问题了?难怪你没被我的恐怖短片吓到啊?”她先是一惊,随后没劲的表情占据她精美的五官。
“不这么认为,还有你刚刚说话太用力,泡沫吐我嘴里了。”
“真的假的?”
与我不在乎的一脸平静完全相反的是尴尬又激动的编辑。
“真的,算间接接吻了,身为28岁女人把小你10岁的男生初吻夺了,不愧疚吗?心里没点罪恶感吗?”
我前半句平淡地说完,低头将嘴里泡沫吐出,用水冲干净后,后半句假装为此生气。
编辑双手捂嘴,慌慌张张向后撤了两步,像找不到妈妈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
看她当真的模样,我内心一阵偷乐,粗糙的说辞轻易被相信了。
或许是捕捉到我漱口水时的一抹偷笑,她终于察觉到不对,疑惑地看着我。
“逗你的。”我冲她一笑。
“没吐到你嘴唇?”
“不,初吻是逗你的。”
“啊?”如看到了美杜莎的眼睛般石化在原地,羞耻程度再度上升几个档次,若不是我在,她估计都在跪在地上,手锤地板了。
“别那么自责了,我都没放在心上。”
由于没带毛巾,用编辑的又不合适,我以手为瓢接了点水粗略地洗了把脸,用餐巾纸把水分擦干后,走出浴室房门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多了,我纯属不理解毛头小子初吻都没了,我的初吻竟无人问津……”
“在意的点原来是这个吗?”
不过,28岁的漂亮美人初吻竟然还在,我对她总算怀有一丝同情心。
走之前在客厅蹭一顿早饭,又省下一笔钱。
编辑的早饭一般是米粥三明治,要么就是培根煎蛋。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主食配主食,配菜和配菜。但凡交叉搭配,都算得上是均衡。
今天她的选择是米粥三明治组合,其实我更想吃培根,但是要额外准备那就算了,正如我昨天的晚饭说的,我不太想麻烦别人。
“15号你们市有个二次元展子,邀请了部分我们平台的作者参加,我就是其中之一。”编辑低着头咬着三明治,说话时全然没有看我。
“好厉害!什么时候我也能被邀请!”
我瞬间来劲了,这可是相当于作者见面会,多大的牌面啊!我如果能被邀请,稿费少一半都乐意。是说,如果真到那一天,想必也不缺钱了吧。
“可以带一名同行人员,你是我负责的作者,同时对外宣称是我徒弟,那天你也来参加吧。”
“真的可以吗?我一定去!”
正好能开阔眼界,学到干货。
愉悦的心情就连朴实无华的早餐都变得可口起来。
米粥是特意放置了会,入口温度正好,不会很烫,作为防止三明治噎到自己的流食很是不错,无论是制作起来,还是吃起来,都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十分钟内就能完成早饭的全部流程。
收拾好东西临走前,我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冲编辑笑了下。并不是出于她收留我一晚的感激,而是……
“木樨市交通卡能借我一下吗?我恐怕要走路跨市回家了。”
为了让自己别太尴尬,我强行给自己找理由——如果两座城市交通卡互通的话,我就不用麻烦她了。
还在细嚼慢咽进食的编辑叹了口气,无奈地放下勺子,从口袋的卡包里掏出一张交通卡,像动作潇洒的魔术师扔扑克牌一样扔给我,
“钱从你稿费里扣。”
接过交通卡,表示完感激后刚迈出一只脚,就传来恶魔的低语。
“几块钱都算啊!”我背着身向她抱怨。
“亲兄弟都明算账呢。”
我怀念昨晚那个温柔的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