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你的厨艺还真是自信啊,虽然是半吊子。”
“料理最重要的色香味,有些菜看着一般甚至恶心,闻起来的味道也让人一时难以接受,味道却很好,例如臭豆腐和蓝纹奶酪!也就是只占了味!我能占据色与香两个部分已经足够厉害了,人要学会知足,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主次搞错了吧!菜最重要的不是味道吗?你的料理就是外强中干。”
该备注的信息已经完成,奕萌将手机收进裙子口袋,学着一副领导的模样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原来这种裙子真的有口袋啊,我今天才知道。
“孩子有没有可能,这道菜很精贵,是你不会品!听好了!要像品尝法式鹅肝那样,一次摄入一小点,别咀嚼,用你的舌头的前半部分抿……”
“好的,让我爸细细感受高端料理的美味,他要是敢说难吃,我就说他山猪品不了细糠。”
米其林五星级大厨的姿态荡然无存,奕萌还是我熟知的那个女高中生。
“叔叔我错了。”
趁着奕萌没和父母完全放下过分尊重导致扭曲的礼节,这就是我特殊场合对付奕萌最好用的一张牌。
要想打破与长辈之间的隔阂,的确是间难事。我是叔叔的身份,也是同辈的身份,奕萌看我,一定是时而值得依赖的哥哥,时而让自己头疼的弟弟。父母的性质不一样,如果我和奕萌之间隔了一条江,父母和奕萌之间就隔了一片**大海。
年龄与辈分的双重隔阂,别说是奕萌,就连亲生儿子的我面对他们,不免心生怯意。要多少年的沉淀才能达成“多年父子成兄弟”的境界。
我手里握着买了却没怎么用的烫发夹,半年前我对烫发一时起了兴致,不过有了吉他、绘画工具、健身器材的前车之鉴后,自己心知肚明,那是三分钟热度,一想到干净的双手要碰头皮屑如飘散的雪花一样多,头油的聚集起来甚至能煎一颗荷包蛋,那样的头发,我就绝不可能从事理发事业。兴趣是什么,就做对应的工作,拥有身边人不能理解的逻辑的我很自觉地没去学习烫发有关的技巧,只要我没投入时间与经历,就不会有三分钟热度结束后放弃兴趣产生的空虚感。
这也导致了没一点经验的我现在握着烫发夹不知所措,无从下手的现状。
好像每次放弃兴致的理由都很奇葩,吉他是因为怕自己打扮成摇滚风格打舌钉耳钉会被父亲认为成小混混不务正业;绘画是……我忘了;健身纯属是身体机能跟不上,第一天疯狂练,第二天腹部肌肉酸痛得连起床都需要帮忙,坚持了三天就放弃了,办的年卡等于作废了,被父亲数落了一顿后送给了奕萌。看来,奕萌能保持不错的体育成绩,和完美的身姿,我功不可没!
“我帮你烫吧,后脑勺的头发自己应该不好处理吧?”
“你会烫发?”
“我头发不就是卷的嘛。”
奕萌托起垂到胸口的头发颠了颠,像是胸小的女人强行证明自己真的很有料。
“你不是生来自然卷嘛?”
“就问你是不是卷发吧。”
“好吧,暂时封你为管理本座头发的托尼master!”
我把颜值的主动权交给了奕萌掌控,感觉是一场豪赌啊!我有个朋友去理发店花了大几百烫完之后效果更丑了,从学校到回家的路上,我笑了整个过程。奕萌若是失败了,就那位睚眦必报的性格,我接下来一周耳边回响的一定是贱兮兮的笑声。
“你是saber还是尼禄?”
“根据本人的个性,火出圈的作品不看,所以不接你的动漫梗。”
火出圈的作品总是能像花朵吸引蜜蜂一样招来现充的目光,作品大众化了一定会
阳光透过窗户洒下,很好地照亮了整个客厅。
奕萌将味道头发分成小束,轻柔地夹起一缕头发,没想到手法出奇的轻盈而熟练。因常人不可触碰的温度紧贴到发丝,一股白烟从后脑勺向天花板升起,仿佛是在为每一缕头发注入了生命般的灵气。构成毛发的干细胞已死,没有血管,没有神经,但我仍能从头皮表面感受到温度的传递。以及……奕萌身上常有的清香。
为了更好地触碰到我头顶上的发丝,奕萌“嗯”的一声卖力踮起包裹在黑色靴子里的脚,不时还从我侧身探头观察效果,像丛林中调皮的精灵。
当我在厨房里目视奕萌脱下围裙时,似乎那一刻,隐藏在男人血脉里的激动被青春期释放了,我才真正感受到和我朝夕相处的,辈分上的侄女,生活中的姐姐,是一名异性。
被伦理的违和感冲击的受不了时,幸好又看到了奕萌那在骨子里的无助感,是那么的熟悉
时间是无意义的,我却看到了时间的痕迹。
“奇怪。”
“怎么?”
听见我无故发出疑惑,奕萌以同样的反应回应了一下,猜测可能是自己的手法出了问题,她停下了手中的烫发夹。
“你说镜子里的自己,和照片里的自己,哪一个才是真实颜值的自己。”
我越直视镜子里的自己,越是对自我概念的原始形态感到好奇。
旁人可能会无法理解,我个人认为,既然我们是身体的主人,有必要清楚关于自己的一切,正所谓要做某件事情前先制定计划,带着理智以真实的自己活在世界上,首先要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网上资料说离镜子大约一臂远的位置,看到的自己是真实的长相,而之所以别人拍的自己相比起来会丑些,是因为后置摄像头焦段比较长,两边有畸变,脸会显得比平常宽和扁。”
自我滤镜?
奕萌用科学的说法解释了颜值的问题。
我想问的不是这点。
至今为止学习的内容不足以使奕萌轻易回答上来我的提问。
“你说镜子里的是自己,可所有人都认为照片中那个你不认可的自己才是自己。不被世人接受的真实有什么意义?”
保持个体独立意识清醒的真实感能抵得过世俗的潮流吗?——我抿住想说出后半段话而蠢蠢欲动的嘴唇。
“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干嘛,话说你的思维未免太跳跃了,怎么将烫发和真我联系在一起的。”
奕萌轻蔑一笑的样子很阳光,也证明她并不在意这类话题。
老实说,我不想草率结束“真实”的话题,准确来说,是“真我”。
奕萌和女编辑对我的评价是一致的,我的思维是跳跃性,并且是杂乱无章,让人摸不清规律的跳跃,这点也很好的体现在我的作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