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雯注意到了店铺里还有其他客人的存在，但是没仔细看出来是我，所以依旧在这家店用标准的普通话向老奶奶问话。
“啊？”很不巧，老奶奶并不能完全听得到普通话。
“补个洞，多少钱？”
“啥么子？（什么东西）？”由于多少钱的说法在当地方言中直接是换了个词，所以老奶奶依旧没听懂林雯的意思。
“你这是卖衣服和缝纫的店铺，我手都指了身上的破洞，意思很明确了吧？就是想找你补个洞，多少钱，你听明白了吗？”
林雯一手扯着衣服，另一只手指着破洞的位置，逐渐不耐烦的他“斯拉”一声，不小心把原有的破洞开了个更大的口子。
这个林雯，在玉兰市念了那么多年书，也多多少少会几句当地方言吧？就算你用市区口音，这位老奶奶也能听懂的百分之七八十啊，总比你用普通话，一个听得直皱眉，一个说得要红温了好吧？
林雯的呼吸此起彼伏，能看见他的肩膀一上一下，气急败坏的他竟然难过起来。
“我等会有个很重要的场合要去，我不能穿着一身有破洞的衣服去吧？”
我以为林雯会向老奶奶动粗呢，想不到他反倒委屈了。
也是，毕竟当着教育局领导的面自己的阴谋被揭露，和教导主任撕破脸皮，年纪部部长的职位也被撤掉了，现在有个重要的场合要去赴宴，衣服却破了，找人维修，当地人却听不懂他的话，两人只会干瞪眼耗着，估计缝衣服这件事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意思是，缝这么大的洞需要多少钱？”我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用市区的方言对老奶奶说道。
我不太喜欢把人往绝路上逼，虽然他之前不断针对我，但也是基于把我当成了情敌，青春期，躁动冲动些也勉强正常些吧，我当年激动的时候还参与过砸食堂呢，所以这点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是我学弟，年龄比我小，硬说的话，他还应该叫我一声哥哥呢。所以没必要和他过多计较，有困难帮一下无妨。
不领情也无所谓，反正我之后上大学，他升高三，我们再无瓜葛。
听到我的声音后，林雯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睁大了眼睛，确认真的是我，而不是某个声音差不多的陌生人后，他又调整为一副我欠他钱的苦瓜脸。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户籍在这边，来玩玩怎么了？反倒是你，原来岛区人吗？”
“不是，我是因为有点事才来这边的，我可不像徐寅学长一样，有背景，可以到处跑。”
林雯还在抓着副校长是我老叔，其中一个教育局领导是我邻居这件事不放。
“哎呀，那可真不好意思，忘了和你说，由于勇敢举报这件事，我的推优是由领导们亲自写的。”
“哼，命还真好啊。”林雯冷笑一声。
这我确实不反对林雯的说法，没必要凡尔赛。命好不是说家里一定非常有钱，但是做什么事都很顺利。岛区有一栋自建房，父母凭自己努力各在闵区买了一套房。虽然是上下班需要挤地铁的郊区，但至少意味着我用不着半辈子生活在还房贷的日子里。（虽然我提出过打算自己买房。）学业上也没遇到过让自己崩溃到想休学退学这样的经历。
自己的兴趣写小说虽然到现在没什么起色，但误打误撞和编辑建立了一段奇妙的友谊。虽然我想让她凭着我俩的友情给我多一点的推荐和流量，但她总是死板的表示只以数据说话。
唯一让我打击过大的就是父母的离异和与奕萌恋情的分手。但是嘛…………老徐和母亲并没有撕破脸皮的那种老死不相往来，我能随意去外婆家做客，母亲也会抽空再回到家里，同我与老徐吃一顿晚饭。再加上小时候受到的父母的爱足够多了，现在更愿意一个人住，所以压根不存在缺父母爱什么的。正也是因为父母的离异并没有把关系僵死，才能让身为母亲娘家人的奕萌重新来我家住一段时间。
我的哭泣，只不过是情绪激动而潸然泪下，并不是伤心到崩溃。至少在目前的我看来，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和深夜里的独自哭泣不是一个性质。
把痛楚藏着不愿让别人发现，这才是真正的悲痛。
因此我承认，林雯说我命好这一点。
“说不定是上辈子我行善积德了，你这辈子如此刁钻，小心下辈子过得也不如意。”我骄傲地挺起胸膛。
“你！欸？裸？你上半身没穿衣服？”林雯突然激动起来，把头调到一边去，不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我没有一片衣物遮挡的肌肤上。
都男的他害羞个什么劲啊？再夸张点我就要骂你娘娘腔了。
“你的反射弧好长，现在才注意到。”对他的夸张举动感到无语的我面无表情地回复。
“你不害臊吗？”他的两腮立刻红了，红到耳根去。
精致的容颜，对男性半裸的害羞，让我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的，会不会其实是女的？他的名字从听到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不像是男生会用的名字。但如果是女的话，干嘛穿男人的服装，并向同为女性的顾缘展开恋爱攻势呢？而且我上次无意间撇到了他的资料，当时只是觉得他的某些行为举止有点小家子气，比西南地区的女孩子还要娇气，所以抱着开玩笑的心态看了眼他的资料，确实是男的啊。
当然，我肯定没有无聊到刻意偷看，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哪个班，纯属是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位老师桌上第一个资料就是林雯。
啊！从我创作科幻小说的脑子里想到了一种可能。
林雯！他是男的。但是他的性别认知是女的。时不时就害羞的性格，说明他在那方面扮演的估计是受角色。
“有什么好害臊的？这么热的天，半裸的人多着呢，而且我是因为上衣坏了要补，所以只好脱了上衣在一边等。你看，你不也一样嘛？”我指了指林雯上衣破洞的位置，透过洞口，刚刚好能看到一个小心的肚脐眼。
“欸其实你不用补，就当露脐装穿也不错。”我笑着调侃道。
“滚！像什么样啊！”林雯喷发着怒火朝我发泄完后，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冷静了，气势也跟着降下来。
“我也要脱吗？”林雯羞耻地自我挣扎。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老奶奶说让你把上衣脱下来，不然她没法缝。”
话说老奶奶现在不是在缝我的衣服嘛？为什么那么急着要让林雯脱下上衣？
“唔……我知道了啦！”林雯轻抚胸口，像是给自己做准备。
这算什么？跳水前的心理准备吗？
林雯羞耻地咬住嘴唇，脸上泛起的红晕重得有些不正常，他的双手慢慢放到夏季短袖的衣摆上。纤细的手指因面对着我的目光而不停地颤抖。
“别往这看！蠢货！”林雯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冲我发了顿火。
啊？我不过是闲着无聊，就是想知道一个男的换衣服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又不是异性，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火。喂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没有我，你今天就别想和老奶奶正常沟通了。除非有普通话方言转换翻译软件。
欸，是不是无意中想到了一个能赚钱的好点子。
“你别对着我不就行了？”被他这么一吼，我说话也不带好气了。
“而且我为什么会对一个男的裸体那么感兴趣？”
林雯见状，转过身去，继续进行脱衣服的动作。
其实我照样能看到，只不过是背部。这就是所谓的掩耳盗铃吧？
林雯叹了口气，用力抓住了衣摆，缓缓向上撩起，露出一直躲在淡蓝色短袖里面的白如陶器的丝滑肌肤。
尽管之前说过对男生的裸体不感兴趣，但真的不小心瞥到了一眼那乍一看都不像属于男人的肌肤时，我还是不自觉被吸引了目光。不是因为我好色，事先说明我的性取向绝对算是正常的，纯属是我好奇为什么一个男生会在这个年纪有这么好的肌肤。
我关注的并不是为什么肌肤那么好，而是为什么能保持那么好的肌肤到现在。遥想当年，我的肌肤也是可以和班花一教高下的，现在嘛，被训练过了，是肯定不行了。
这孩子皮肤保养的未免太好了吧？按照他高二的年龄正常来说，接受过小学三年级阳光基地教育，六年级的军训，高一的军训，不可能如此细腻润滑吧？对比一下小时候的照片，就连顾缘都黑了一个肤色。这位秀气的男生竟然还能那么白。
不知道林雯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就像有人天生狂吃不胖的体质一样，他就是属于随便折腾，皮肤依旧细腻如玉的体质。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林雯双手紧紧抱着胸部，生怕被我看到隐私的地方，低声说道。
“我又不是同性恋，盯着你看干嘛，只不过是好奇你怎么那么的细皮嫩肉。”我反驳后，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见我的关注点不在自己的身上，林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目光在店铺了四处搜寻着能坐的位置，看来他也不打算在趁着这个时候出去兜兜转转，但是很不巧，一般来说这种缝纫店都是把要补的衣服交给老奶奶后，然后转身去逛街或是办自己的事情，不太有人会像我们一样在店里过多停留。所以只放了两个座椅，一个被我坐了，另一个则是在我身边。
林雯走到我身边，单手提起座椅，想移动到我的对面，不想坐在我身边，但是转头一想，如果坐到了我对面，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赤身裸着半体，反而更尴尬，于是干脆放下椅子，就这么坐在了我的身边。
貌似林雯这次要出席的场面也是比较重要的，先不说他走进店里的时候，身上衣服的穿搭明显是刻意打扮过的，就是现在，他坐的离我那么近的情况下，我嗅到了一阵男士香水的味道。
通常男士香水散发的气味是让女性产生感觉，为此吸引，其他男性不会有反应，顶多觉得有点香，同理，女性香水也是如此。
就在我呼吸时闻到香水味不经意间分析是哪款牌子的香水时，我又闻到了一阵属于青春女性为了见心爱的男孩子之前，为了让对方更加迷恋自己，而刻意喷的青春甜蜜型香水般芳香。
对于男性而言，绝对称得上是沁人心脾。
我对香水不够了解，真的有哪款香水能做到既有男性的味道，又有女性的味道，做到男女通吃的香水吗？个人感觉更像是喷了男性香水后，又喷了少许女性香水作为点缀。如果不仔细去闻，是品不出那份属于女性的芳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