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神学院,虽然大多数学生都主修神学,但在这个世界上仅凭神学的学问只能做一个神官,大陆上能被称为名校的学院,各大学科都有,魔法也是重中之重。但在旁人不知道的一些杂学,修行的人少,可对学生要求不高,一样可以入学。
比如机械系,这是一门新的学科,出现不过几十年,和魔法几千年的沉淀的成果下来,还在探究阶段。因为老师很不多,所以这门学课的课时很少,而学习机械的学生每天都要和笨重钢铁、难闻的油气打交道,被称为“铁匠才学的课”。
事实上大家对机械的认可也基本在于能够打造出最新的武器,但这些武器不能附魔,却能够给大多数经过极少训练的平民使用,所以在战争上很有价值。可贵族不这么看,他们认为战争的属于贵族的事情,魔法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用机械来打仗,那是矮人做的事情。
但话虽这么说,作为大陆上最顶尖的四大学院所学的科目,除了绝密的项目,其他的科目都是一样的,所以别的学院开设机械课,很快圣彼得神学院、苏尔兰皇家学院、法斯特魔法学院、特曼鲁军事学院都同时启用了这新兴的学科。
但在学院里的学生来看,这基本是穷人才选的专业,不太难学,在军队里修装备,很容易混口饭吃,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整天和机械打交道的人,可算不上是贵族。
要说在学校里,各大系的学生也是有互相鄙视的,比如学神学的鄙视学魔法的,学魔法鄙视学武技,学武技的鄙视学礼仪的,最后学礼仪的就鄙视学机械的。
这座学院都是纯白的砖瓦,象征的圣洁不染之地,已经是午夜,庭院中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非常轻微地脚步声,“沙沙”地走着,踩着是校工们精心修剪的绿草坪,陆南毫不心疼地踩在上面,留下一层一层不平整的黑脚印。
他没有办法,不能走正门,这是一座神学院,对于戒律极其严格,学生轻易不能外出,只能在学校里活动,这学院是寄宿制的,夜晚不能走出校舍,否则会被当做行为不正的学生记过。
在学校被记过,那几乎等同于开除了,因为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成为神官,而神官的在学校的记录上是不能有一点污点的,想成为神官品德要求极其的高,然后才是考虑学识。
陆南靠近校舍的墙壁,静悄悄地走着,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先从外面的一扇窗户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学院校舍是一栋独立的建筑,是一个十字的形状,中间是一个教堂式的大厅,却被学生们装饰成了社交的客厅,摆满了各种华丽的装饰,艺术家的名画、各国的奇珍花草,中间挂着金色的水晶吊灯,底下有一些沙发和桌椅。
学生无论从哪里走,都要路过这里,本意是作为教厅让学生每日都能看到神像,后来学院社团兴起,这个地方就被社团占据,改造成了属于自己的社团的地方,好几个社团都在客厅有自己的地盘,如果不是社团里的人,是无法加入进去的,强行靠近就会受到敌视。
现在的这里,已经是一个社交舞台了,出入翡冷翠的年轻贵族们,半夜在这里都能举办沙龙舞会,难以想象这是一座神学院的内部,尽管外面无比戒严,但内部早就是放纵无比,也许正是因为外面的清规戒律,白天里的学生才会在黑夜如此放纵。
老师也没有办法,这些贵族学生明面上并没有违反校规,这是在校舍的范围,里面的各种东西都是学生自己出钱,老师没有权力收走,而学生又通过社团活动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只看这里的年轻一辈的学生,就能看出未来30年后的翡冷翠掌权者的格局。
学生们因为老师的忌惮也是越来越大胆,社团经常邀请其他系的年轻的贵族少女来校舍客厅,这些女孩都年轻漂亮,她们都看作这是正常的人际交际,甚至常常夜不归宿也是常事。
而不是贵族的穷学生,总是自觉的远离客厅,这里默认就是属于贵族的地方,在这里血统才是地位的象征。没有血统,纵然成绩优异,贵族也并不会看得起他,只当作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仆人罢了。
领主爵位是属于年轻贵族的,他们来学院不过是混一个颇有名望的学历,以及和其他年轻贵族交际结盟的场所。贵族都自持是天才,如果贵族用功读书获得好成绩,是最被看不起的。只有平时做贵族该做的舞会交际,不用像那些平民学生一样拼命学习,也能轻轻松松拿到第一,这样的人才能在学校里得到尊重。
陆南不是学生,只是一个杂工,即使在圣彼得学院要读最被看不起的机械学,也需要高昂的学费和贵族的介绍信,这些他都没有。但学校是招收杂工的,总需要一些平民做贵族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又不能收奴隶,因为奴隶没有资格踏入神圣教区,也就是这座圣彼得学院。
陆南轻轻推开门,试图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是没有资格来到这个社团所属的中央客厅,可是现在已经半夜,前门和后门都已经上锁,能回到他住的地方,只有走过这一条路。
这对于平民学生来说是非常艰难的路,因为没人看得起他们,而平民学生来到这里又是那么注目。
“这不是那个来自东方的‘王子’陆南先生么?这么晚了,是去幽会哪个公主了么?”一个半躺在沙发上的小胖子讥笑了一声,然后拍起了手掌,引起了周围人注意。然后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从门口打算悄悄走过的陆南。
陆南一身的衣服和这里的贵族学生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是苦工了。一套粗麻布的衣服,胸前是灰色的个子,只有在特别微小的地方,才印上了圣彼得学院的标志,说明他在这所学校的人。头发蓬乱,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一些贵族女孩已经捏住了鼻子,仿佛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股油臭味,而更为夸张的女孩们,以黑天鹅之死的姿势,婉转地倒在了英俊少年的怀里,像是忍受不了这个味道,下一刻就要死去。
而其他的贵族学生,都是统一的校服,圣洁如雪的神官服,从布料到制作都是极为考究,衣服边缘都是金丝镶边,华丽的花纹通过某种特殊的工艺纹进衣服内侧,在特定的角度下,可以看到各种不一样的花纹,女孩多为花鸟,男孩衣服就是各种宝剑和钻石,代表各自的地位和身份,唯有真正神学的学生,和血统高贵的贵族衣服上的纹路才是天使。
胸口用蓝色的宝石系带绑住了披肩,每个人身后是蓝色或者白色的披风,轻轻一动就是如风一般的飘动。
“我马上就走。”陆南低垂着头。所谓的东方王子,是学院里的人对他的戏称,因为这些里就他一个东方人,显眼的发色和眸子,异国又是异教徒,因为非常特殊,比奴隶还罕见,就有一些人造谣说,他是东方逃难过来的王子,身份高贵。
因为欺负一个平民,对于贵族来说是没有面子的。而欺负一个贵族,一个落魄贵族,就能解释说,他自己是个废物。
“像是傻子一样。”一声娇嫩的声音,不知道是那个女生发出的嘲笑,引起了周围人同样的笑声。
“是啊,前几天还看到他在教室窗口偷听魔法课,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的魔法是东方人学的会吗?”一群人议论。
“听说他身上一点魔力感应都没有,什么魔法对他都没用。也学不会任何魔法,就一直在偷偷学机械。”
“机械他这样笨的人,也学不会啊。”又是一轮嘲笑,“但要是来我的宫廷里,倒可以给他一个宫廷小丑当当。东方人都会变戏法了,特别好玩。”
陆南听着身边的流言蜚语,低着头默默地走着,他现在的确就像是一个小丑在被这里所有的贵族围观,脸和耳朵都非常火热,心里害怕又胆怯。他都不是这里正式的学生,在这里也不敢得罪任何贵族,不然就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能够偷偷学一点这个世界的东西,就算被这些贵族看不起,但迟早有一天……
“嘭——”一颗球砸到了陆南的头上,力道非常大,强烈的撞击,因为一直贴着墙走,球的冲击力又让陆南的脑袋撞到了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大厅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噢,失手了。”原先躺在沙发上的小胖子毫无掩饰地笑了起来,“那个……谁?东方王子帮把球捡过来吧。那是我家养的一只狗的玩具,要小心地捡,别搞坏了,你赔不起。”
陆南看着那个黄色软球落在地上,上下地弹,这种橡胶做的玩具是用来逗狗的。那胖子的用心,就是让陆南当狗一样帮他把球捡回来。
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的侮辱,在座的所有贵族都看着,女孩们掩着扇子在背后偷笑。
陆南的眼神有了变化,那种卑贱又不甘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极快地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贵族胖子。
那个胖子也是眼尖,立刻尖叫起来:“你看什么?眼神这么可恶?是想打我?”他是故意这么说,一直挑衅陆南,是想让他先动起手。
胖子一点都不虚,他对陆南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他们结下过梁子。胖子叫乌达兹,对魔法和武技都没有什么天赋,也不愿意学神学,因为那太枯涩了,如果用功去读那些典籍,那只能说明他没有天赋。最后选了机械系,当然也并不在乎成绩,只有给钱,那些平民学生会帮他做出满意的成绩,他发现在机械系里,他几乎没有竞争,更是心满意足。
却忽然来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出身的东方人,他对机械的理解深受那个矮人老师的青睐,作为杂工在学校里帮忙,乌达兹本来是想招纳这个东方人作为自己的手下,却被拒绝了。而他一看这个东方人,也不是有那种贵族血统,对魔法全部然不同,羸弱的体力更不适合修炼武技,就从心底看不起这个东方人。
揍也揍过几次,陆南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却从来不认输,就是挨打。想打他很容易,但他就是一直不服,这让乌达兹非常恼火,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小子和那位他心仪的天使一般的小姐,最近总是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就那么有女人缘。
陆南捏住了拳头,就要上去一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陆南只能昂起头去看,那是一头纯金色的头发,碧蓝色的眸子,英俊无比的面容,这样的一个贵族少年,低声对陆男说:“走吧,别纠缠。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有麻烦来到蔷薇会找我,我叫奥芬克。”
这名男生出场的一瞬间,整个大厅里的贵族都安静了,即使身边有男伴的女孩们也对这个金发少女投以最敬慕的眼光,而男生们也不敢出声,他们比起对这个男生的敬畏,更多是在意他的另一个身份,蔷薇会会长。
蔷薇会就是把校舍大厅建立成社团客厅的发起者,没人不敬重这个社团,它的历史几乎和帝国相当了,能进入蔷薇会的人,都是学生中天才之中的天才才有资格被邀请进入。
乌达兹更是不敢多言,看着陆南从侧门离开了客厅,他自觉没趣,也不敢去招惹蔷薇会,跟随人退出了大厅,可心里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陆南。
这时,金发少年奥芬克身后两个人,也走上来,笑嘻嘻地问:“怎么今天有兴趣锄强扶弱了?对东方人有兴趣?嘿!我知道翡冷翠在哪里可以找到东方女孩,要不要我带你去?哈哈……”
“不。”奥芬克回过头,面对身后的轻佻的红发少年,“你有没有看到他刚才的眼神?里面像是藏着龙。很像乔菲斯,这种人心里有永恒的不甘心驱使。”他看向另一位棕发少年,“心里随时都要颠覆整个世界。”
“是吗?我觉得可不像,我比他帅多了。”棕发少年淡淡地说,“但想要颠覆世界,也许你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