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是诺儿的!”小小的银色影子如风一样飞过,从陆南手里咬下了那颗精灵秘宝,并重新吞到了肚子里,“谁也不给!”
“这明明是精灵的秘宝……”维米莉欧大骂,“你这个卑鄙贪恋的幼龙!”
“你才卑鄙!最卑鄙了!”诺儿对这些精灵可没有半点好感了,她们囚禁了自己的爸爸,还杀死了妈妈。但诺儿现在不想在陆南面前报复,尽力洗脱龙族残暴的印象。
“这么快就回来了?”陆南倒没想到诺儿对这个闪光的宝石这么执念:“有采到药么?”
“这个!”诺儿从兜里取出了那枚所谓的“真爱果”,“吃掉这个就可以治好阿南了。”
“这……这……是什么?”陆南脸色一变,他看到的这个果子非常难以形容这是什么样子,总是很绿,非常的绿,还有长毛,绿色很细的软毛长满了果子,像是腐烂的猕猴桃的皮,但是这些毛毛是绿色的,在一动一动,仿佛是长满了毛毛虫,有的在钻出来,有的在钻进去。忽然就开始冒绿光,一看就有毒的那种。
“是……是……”诺儿神色有些紧张,她并不好意思说这是“真爱的果实”。就像是那传说中的爱情魔药一样,陆南是从不相信有这种药的,而且能改变人心的东西都是禁忌,无论是什么魔法,都不被允许使用。
但人最喜欢的就是触碰禁忌,一遍又一遍的不知后果,因为那诱惑实在太大。
“是可以包治百病的果子!”诺儿小小地说谎了,这违背了她的本心,还是第一次心里有了那种难受别扭的感觉。说谎对于诺儿来说,太难了,内心的苛责让她十分痛苦。她一向是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怎么表现。
可是说谎却是心里要想这另一件事,脸上完全不能表现出来,这对诺儿这样坦直的龙来说,是相当痛苦的。
可是,她想治好陆南,让他一直的活下去,寿命有龙一样长久。但诺儿也知道,如果说实话,陆南肯定是不会吃的。
“这看上去就有毒的东西能治病吗?”陆南回头问维米莉欧,“精灵之地有这种东西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看不见。”维米莉欧的眼睛被蒙住,完全看不见了,“但这是精灵的东西,外人不能动。”
“你这么说,我倒想……”陆南对着这可看起来就非常难吃的果子,还是没忍心说下想吃试试看。
“怎么会,这个红彤彤的,跟苹果一样!一看就很好吃啊!阿南你就快吃嘛,会治好你的病的。”诺儿不解地看着手里的“真爱之果”,确实如她所说。但他和陆南看到的果实完全不一样,因为这果子是白龙古里逊所创造的魔法之物,而陆南的特殊体质,让多数精神影响的魔法对他无效。
这种神奇的体质让他对炼金魔药不会被负面的魔法影响,虽说不会受到魔法影响,但是却依然会受到魔法伤害,如果是直接放个火球的话,陆南一样是会受到伤害而死亡;只是不会受到魔法效果的祝福和诅咒。
“苹果,这?”陆南觉得这顶多算腐烂的猕猴桃吧,诺儿非要自己尝一下,也许是她觉得能以毒攻毒?“行吧……那我尝尝……”
陆南接过这枚果实,在衣服上擦了擦表皮,然后轻咬了一口。和陆南所看到的外表完全不同,里面的果肉格外的美味,气味简直是诱人的香甜。陆南都呆住了,他自认尝过大陆各国王国天南地北的美味,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但这果实虽然味道是不错,可陆南并不觉得身体里难受的缓解了,并没有什么治愈效果……不过陆南看着诺儿关切的眼神,也不好打击她。
“啊……确实啊。”陆南点了点头,“我感觉身体好了一些……”陆南又咬了一口果肉,第二口就没第一口那么美味了,像是清淡的水入口,很快就融化没有任何味道了,他皱了皱眉头,难道只有第一口才尝得到那种美味吗?
“太……太好了。”诺儿捂着脸,忽然有点发烫,她想如果“真爱之果”起作用了的话,现在的陆南不久是已经……想想太令人害羞了!诺儿脸红地转过身,“诺儿……要出去一下……很快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了……”
她也没有忘记,爸爸还在那颗大树底下,被精灵囚禁着,只要再救出爸爸,那么诺儿所有的愿望也都完成了,她想要的幸福就会来了。
陆南有些不解诺儿的话,可她也没多做解释,银色的翅膀一扇,又飞出了石洞,有些急急忙忙的,像是要赶着去完成什么事情。
他感觉诺儿是有些奇怪的,但现在他的头脑越来越昏沉了,视野也越来越模糊。陆南往后又退了一步靠着了石壁上,他没有功夫想那么多了……干脆和维米莉欧坦白身份么?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早就物是人非的事情。
她现在也不记得自己了,事到如今那些回忆,只有陆南一个人记得了。那件事以后,他身边的朋友都不在了,有些人替他而死,走上了火刑架。
美丽的容颜被火焰吞噬,许多年后又重生为另一个,端坐在意牧德的圣座上。陆南珍惜自己的命,那是用别人的命换回来的,包括维米莉,那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初的老师。
陆南缓缓地坐了下来,感觉身体被无数根针在刺,额头上冒着冷汗,明明是靠近火堆了,却感觉异常的寒冷和恐惧。真的要死了么……还是一个人默默的死去,他早就该在许多年前就死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磨灭了志气的人,再也不能像曾经的少年那样奋武而起,即使伤痕累累,也要对台下的所有人喊:“我会赢!我会赢给你们看!谁也不能看不起我!”那时候的陆南不怕死,可现在心里也有些怕了。
真的不是曾经了。
“喂……我肚子又饿了。”维米莉欧喊,“你到底在吃什么?这么香?”
“这个?”陆南举起手里还有一半的果子,外表还是非常难看,尽管第一口味道很好,但接下来这个果子就根本没有什么味道了,反而有点很腻的感觉,“想吃?那你求我啊?”
“哼!”维米莉欧生气了,她从出生到现在,一向是学习精灵心如止水的修养,从没像今天一样情绪变化这么多。
“哈哈……张嘴。”陆南把另外半边的果实喂给了维米莉欧,“你们精灵之地这个水果挺好吃的,叫什么?虽然卖相不好,但好好推销的话,也许我能卖这个发财。”
“这个……”维米莉欧咀嚼了一会,果肉入口确实非常的美味,但她作为精灵公主却从来没在精灵之地尝过这种味道。直到果肉咽了下去,维米莉欧就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异常,口干舌燥的很难说清楚一句话,“好热……身上……好热……”
“热?”陆南目瞪口呆。
“嗯……”维米莉欧面部通红,某种神秘的药效发作了,发出了柔媚入骨的声音,“解开我……好热……我想脱衣服……”
“中毒?”陆南有些吃惊,手背贴着维米莉欧的额头,果然她的身体非常的烫,而且在散发一种奇异的体香,“这个难道是……”陆南把只剩残渣的“果实”扔了出去,那个青色的果子碰到地上,就碎成了一堆青烟,“魔法……”
虽然陆南也吃了,但这种魔法是对陆南这种有魔法排斥体质的人根本无效的,但维米莉欧就不一样了……陆南这才明白诺儿之前那些怪异的举动和神色,但诺儿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呢?难道是受人骗了?
“你碰我……我就觉得好舒服……”维米莉欧昂起头咬住了陆南的手指,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一样慢慢地舔,“啾——”
陆南吓得连连后退,摔倒在了地上:“你……你……清醒一点……”
“答应我一件事好么……摘下我的眼罩,我想看看你……我觉得你好熟悉……”维米莉欧咬着似乎特别难受,“但我想不起来……我眼前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好难受……”
“冷静,冷静。”陆南按下维米莉欧的肩膀,“我看看能不能调配出魔药,帮你解毒。”
“我想看着你……只看一眼就好……”维米莉欧发力扑到了陆南的身上,“不然我不要……我不想解毒,我觉得好舒服……我想一直这样……”她轻轻地说,“我想做更舒服的事……”
“那你还是坐着冷静会吧……”陆南推开了维米莉欧,然后转过身,在地上画起来炼金阵,“你都是三百多岁的精灵了,得矜持些……”他忽然没有说话了,回忆压不住的浮现了出来。
那个常在酒馆里精灵游侠不羁地舞剑,爽朗地拍着陆南肩膀:“如果有朝一日,你能学到为师十分之一的功力,我就带你去看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神树——精灵的女孩会穿着白纱裙子,背后是透明的翅膀,从世界树的顶端飞起一直到最高的云端!从天空看大海,看大陆,会发现整个世界是一块翠绿的宝石!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吧!我会带你去看的,带你飞上天,飞的比任何人都高!”
这个约定并没有兑现,陆南的记忆停在了那个精灵游侠死亡的那一刻。无数只羽箭穿透了,精灵的身躯,穿着一袭金色的长羽裙,像是睡在了温暖的阳光里:“我不能陪你了,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你还这么年轻,可以做到的事比我多,可惜不能再教你什么了……而我作为一个精灵,已经活得够久了,不用太想我,回到女神身边,我也不会太孤独的。你好好的活着,那我走咯。”
而突然间,石洞里也变得非常平静,陆南都觉得有些安静的过头了,之前他还听得见维米莉欧急促的喘气声,现在却忽然静了下来。
陆南回过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维米莉欧居然摆脱了绳子,自己摘下了那眼罩,金色的眸子和发色一样美丽。
“我想起你是谁了,陆南——”维米莉欧深吸一口气,如知如醉地说,“你是我的夫君啊……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么?我们是青梅竹马对不对?我从小就见过你了,你来找我玩,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什么姿势都玩……”
“啥?”陆南缓缓地后退。
但维米莉欧还是继续讲,从小时候讲到现在,一段不存在的记忆被凭空捏造了出来,出现在了维米莉欧的脑海。
“因为你是人类,我是精灵,你就带着我私奔,也好。我们要逃离这个阻住我们爱情的地方……”维米莉欧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了,“我们要去远方,谁也找不到的好地方,最好是海边……我们可以盖一座房子,养一双儿女,以后哥哥和妹妹也可以在一起,就像我们一样……”
“太禁断了……我都没做好准备……”陆南也看得出,维米莉欧被魔法完全迷失了神智,中毒不浅了,缓缓地往后退,“要不以后从长计议,在下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