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儿再次来到了熔岩口,古里逊从岩浆中钻了出来,巨大的龙眼看着诺儿,它心中早已经急不可耐,可表面上却装出从容不迫的样子。
“我的女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古里逊金色的眼睛闪着光,“是否为我带来了好消息呢?”
“我把精灵秘宝拿过来了,爸爸。”诺儿张开手,那颗红色的宝石浮了起来,在魔力影响,里面似乎结成了一个内核向着周围散发这光芒,“有了这个爸爸就能出来了么?”
“当然了,我的乖女儿,快把它给我,有了它,我就可以解脱精灵制造的囚笼。”古里逊的瞳孔紧缩,自由就在眼前,不由地张开了牙齿,唾液从牙缝中漏了出来,“只要我离开了这里,就能召集更多的龙族,复兴属于我们的光荣——”
“会有很多人死掉吗?”诺儿又有些犹豫了,她并不想见到任何生命的死亡,尤其是感受到了陆南也会死,更加明白了人类的脆弱。她心里的善良在抵制着什么,像是在提醒她,不要犯下某个不能挽回的错误。
“会的,人类和精灵死不足惜,是他们囚禁了我,杀死了你的妈妈……他们是你的仇人,你应当复仇!”古里逊说道这里,语气又忽然柔和下来,“诺儿,我知道你非常仁慈,不愿意杀害无辜的生命。可是我们是龙啊,我们也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人类不允许我们活下去,不能容忍这个世界上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所以封印我们、杀死我们,从我们身上剥去鳞甲、筋肉、沐浴我们的鲜血,以屠龙为荣耀……人类容不下我们,他们觉得是龙很傲慢,但实际上,人类才是世界上最傲慢的生物。他们发动战争,掠夺财富,却要打着正义的名号。而龙只是单纯喜欢财宝,从不掩饰什么,我们也曾试图和人类交换过东西。但是狡诈的人类,总是试图在我们身上窃取更多,最后要杀死我们,夺取我们的一切!”
“人类……也有善良的……”诺儿的阅历和眼前这个以欺诈闻名上古时代的老龙来说没有可比性,他巧言善辩,诺儿也无法反驳什么,沉默好一会,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人类的善良是虚伪的,他们只有在安全的时候才是勇敢的,在免费的时候才是慷慨的,在愚蠢的时候才是真诚的。”古里逊的话语越来越快,“人类的本质是懦弱、软弱又胆怯。只要随便流几滴眼泪,只要同意被当众羞辱,就能得到原谅,但你以为这样的人是真心悔改吗?他们只是懊悔做坏事的时候被抓住了而已。你永远看不到真正的善良,都是虚伪的面容,你听过人类的谎言吗?龙族可以分辨出来人类的真心话,你在人类身上听到过多少真诚的话语?”
诺儿想到了陆南,他虽然对自己很好,但却很少说实话,总是在欺骗别人,而别人也欺骗他,而陆南似乎也能分辨其他人的谎言,但他从不拆穿,人类似乎约定成俗般的互相欺骗,像是戴着面具进行对话,互相试探,而谁先相信对方,谁就输了,会失去利益。
陆南也说过,没人可以抱着单纯而善良的活一辈子的,人受到一次欺骗后,就会有防备,为了保护自己,也会去欺骗别人,这是在自我保护。那些不懂得自己保护的人,早就从历史上淘汰了,所以现在的每个人都会说谎,这是一种面对世界的妥协,只有这样才能和人打交道,商人更是如此。
可是这样的世界好吗?言语中毫无真诚,心里想着利益。成为一个无耻的人,并以无耻而自豪,一直无耻下去,不觉得自己是错的。而偏偏这样的人很多,而且能够很好的度过一生。
这样看起来,似乎对诚实而真诚的非常的不公平,不去欺骗别人,就会因为自己的诚实而到处受挫,直到遍体鳞伤。
诺儿曾经就是这样,最开始是如同在伊甸园中的孩子,单纯善良而真诚。遇到陆南以后,诺儿似乎就有所改变了,在漫漫的旅途中,见证到了复杂而完整的人性。而诺儿只想通过最简单的方式和龙族的力量来证明她的想法和正确的信念,以简单的善恶对错来判断是非,但却总是搞砸犯错。
而陆南在看似一个个谎言之中,却总能找到最正确的方式来完成目的,尽管他骗了许多人,但事情总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也许其他人知道这是谎言,但却默认了陆南的谎言?因为对他们有好处和利益?这样又是在互相欺骗,却做到了诺儿做不到的事情。
诺儿在后来也渐渐摆脱了对龙族力量的简单使用,人类不是通过简单打败,就能让对方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的种族。对人类来说,名义上的正确,比武力上的强大更为重要,那种东西叫做正义吧。
可通过谎言换来的正义,就是对的吗?诺儿很迷茫,她内心不想变成陆南那样,可又无法否认,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和陆南一样的,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断去欺骗别人。陆南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不同,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书里所说的英雄气概。
可是这样简简单单而平凡的人,却吸引了诺儿想跟着陆南,但是时间久了以后,诺儿却感到内心的正义受到了动摇,争取失去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极为宝贵的信念,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把这些疑惑说给陆南听的话,他一定会夸“诺儿成长了,对人类的心懂得更多了。”但是诺儿是龙啊,她真的想变成人类,去了解人类么?她一直以来,不过是想,找到爸爸妈妈啊。
人类有那么重要吗?陆南有那么重要吗?比亲人还重要吗?
“爸爸是诺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无论爸爸做什么,诺儿都会帮爸爸的。”诺儿做出了选择,“可是我想让阿南一直陪着诺儿,这个世界上,哪个人类都可以死,但他不可以。”
“当然了,女儿心爱的男人,怎么会死去。我答应你,当我掌控整个世界,他将获得龙族的力量……永远、永远的活着,直到永恒。”古里逊目光微微合了起来,面具背后仿佛露出了难以描述的笑容,“好了,诺儿你将你的魔力全部输给精灵秘宝,然后再把这颗宝石喂给我,我就能重获力量,突破这里了……”
诺儿对着古里逊重重地点头,将手里的“精灵秘宝”抬了起来,输入了巨大的魔力,激活了这颗宝石。她胸前的项链也亮了起来,第二魔力源和她身上贤者之石的魔力同时运转了起来,那庞大如海洋的魔力正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颗“精灵秘宝”当中。
古里逊眼中终于流出了贪婪的目光,这比它想象的魔力还要多,几乎能立刻恢复到它全盛时候的实力。
但是就在这个瞬间,“精灵秘宝”的内核出现了一道裂痕,似乎是无法再接受这么多魔力被压缩到宝石之中……
“等等!”古里逊大喊,它似乎看出了端倪。但是他说完了,宝石内部发出了剧烈无比的光芒,内核完全坍缩,外部碎成了无数的星片,一场魔力风暴诞生了,瞬间清空了这里所有的魔法元素,熔浆都升起了火柱。
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两个龙族,所有的魔法元素都有强大的抗性,如果是普通人类在这里,早就被魔力给撑爆了身躯。
“这是假的!”古里逊眼里的憎恨和凶恶冒了出来,整个龙身都从岩浆里跃了出来,朝着诺儿怒吼:“为什么要骗我!?”
“诺儿……不知道……”银龙有些害怕,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颗精灵秘宝就爆炸了。她为了救出爸爸,全力输送了魔力,几乎消耗空了,因为魔力空虚,诺儿现在无比的虚弱,被这样以后,就摔倒在了地上。
古里逊眼睛冒出了红光,心里生出了一个想法,现在诺儿的魔力已经没了,正是可以吃掉她的好机会,这样他就能直接获得诺儿所有的力量,和龙族血脉的继承。但是这样……他就会失去一个非常有潜质的幼龙,而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未来的话,也许再培养几百年,就能生下更为强大的龙族血脉。
“喔,没关系,没关系。”古里逊又退了回去,“爸爸只是一时昏了头,不是有意对诺儿生气。其实解开我锁链的方法,还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了。”
“诺儿一定会做到的!”诺儿重新站了起来,信誓旦旦的保证。
“那就是摧毁整个世界树,从根部完全切断它……只要树根离开了大地,就无法获得魔力灵脉的滋养,那么整个精灵之地就会失去魔力,我也就能从这里出来了。”古里逊说,“但世界树的根部太多,如果只切断其中一根,会迅速的生长出来,你需要同时切断所有的世界树根,不仅需要强大的力量……还需要一把精灵族的圣剑,完全由黑曜石所铸造的强大的精灵武器,只有这把剑才能在一瞬之间砍断世界树的树根。可惜这把剑并不在精灵之地,非常难得到……”
“黑曜石剑?”诺儿伸手一挥,纯黑色的长剑静静地落在了手掌,“诺儿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