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都安全基地,生物研究所,监控中心。
略显狭小的房间摆放着半环形的长桌,上面放置着几台电脑。青年神色严峻地坐在电脑前,急促地敲击键盘,房间回荡着哒哒的声响。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墙壁,上面挂着整齐排列的显示屏。除了少数几个黑着屏幕的,无一例外都书写着醒目的黑白字体“No Signal”。
忽然,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性推开门,站在门槛边喘着粗气:
“小陈,我检查过线路了。都是好的。”
青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喊道:“不用看了,是软件的问题。系统中病毒了。应该马上就能弄好。”
“需要帮忙吗?”
“不用。”
一长串指令在计算机上一闪而过,控制台跳出一个简易的进度条,不一会儿上面的数字变成了100%。雪花纹过后,监控显示屏重新亮起来,显示出研究所内部的各处场景。
青年松了口气,拿起手边的水瓶猛灌一口,然后拨通电话。
“警卫处,监控系统恢复了,画面已经传过去了,你们自己看吧。另外,安全系统被入侵了,现在权限管理用的是昨天的备份。我这边正在查攻击来源。”
安全系统挂载在研究所的内网上。谁有权限修改系统呢?某些社会工程学家还是内部人员?
青年一边无理由地猜测着,一边尝试调取系统崩溃前的日志。
命令行返回简短的错误信息。他低头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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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都安全基地,生物研究所,安全警卫部。
“呼叫01,这里是指挥部,听到请回答。”
“呼叫01,这里是指挥部,请回答。”
无线电另一侧传来空洞的回响。王清洲有些沉重地放下对讲机,攥紧的手心几乎快被汗水打湿。
就在这时,墙上灰暗的屏幕闪了闪,显示出十字分割的监控画面。他急忙把视线转向左上角,画面的角落用黄色字体标着“S-2”。
身着军绿色防护服的士兵毫无动静地躺在画面正中央,手臂捂着胸口。周围的地面渗出血迹。其腰间的部位似乎被某种尖锐物划开,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配枪不知所踪。
王清洲不自觉握起拳头,但仍克制着自己维持冷静,沉声向房间里的人员道:“已经安排救援了。现在的任务是找到目标。有发现踪迹的,第一时间汇报。”
片刻后,一位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的男性指了指:“那边,B-07室,右上角。研究所里没人养蛇吧。”
众人抬头望去。高清摄像头的视野被宽大的药剂柜挡住。即使这样,一条大臂粗细的,横在无菌地板上的鳞片尾巴也足够显眼。没人怀疑那有着奇特结构的尾巴所代表的生命体是否统计显著地具有强大破坏力。
监控画面拉大,尾尖的金黄色摇铃透露着摄人心魄的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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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都安全基地,非免疫地下避难所。
“清州,安明接,请讲。”
“司令,确认‘公主’已脱离控制,而且造成了至少两名人员伤亡。”电话那头顿了顿,“...01的状况很不好。”
安明闭上眼,深吸一口香烟,烟草的气味让他的意识稍稍冷静下来。
“杨木研究员的状况呢?看到了吗?”
“S隔离室有被破坏的痕迹。所幸从画面上看,他只受了轻伤,还在尝试联系我们。”
“万幸。尽快安排救援,这位...不能有事。”安明点点头。
“是。”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接着说道,声音里有一丝踌躇:“司令,我在想——‘那个东西’已经表现了充分的敌对情绪,我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采取行动。”
安明像早料到似的,以平静而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杀掉它。不要留有余地。”
“可是病毒的研究...”
“死亡的个体照样能作为研究材料。但基地承受不起任何风险。”
“是。”
挂断电话,安明在案前坐下,盯着洁白光亮的墙壁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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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安全。
走在前列的士兵向队列打了个手势。挂着生物威胁标志的门下部凸出一大块,锁舌断成两截,断面布满了细腻的金属纹理。突击队形的小队朝着被破坏的金属大门鱼贯而入。
工作区域一片狼藉。穿着白色防护服,医生打扮的青年躺坐在转椅上看着这边。他的胸口渗着血,脚边躺着一把布满划痕的消防斧。
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持枪警戒着周围;一位胸口戴着徽章的人员从队伍中走出,来到男人身前。他挥了挥手,又有两人抬着担架走上前来。
“杨木教授,我们是第六应急小组,奉指挥部命令前来救援。您看起来受伤了,需要帮忙吗。”
队长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到外面。
“不用,我感觉还不错。谢谢。”
杨木毫无阻碍地站起身,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可能胸口的伤需要处理一下,不过不影响行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队长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沉默片刻,转头道:“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实验楼内的情况。可以的话,请随我们尽快离开。”
“好的,谢谢。稍等一下。”
他拾起桌子上的一摊文件,在桌面上抖了抖变成整齐的一摞;又从破损的机箱上拔出一个U盘。
“好了,走吧,这些资料很宝贵。”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刻意在做解释性说明,“就这样放在这不太好。”
队长点点头,招呼队员围住医生打扮的青年,维持着保护朝外走去。过道的伤员已经被运走,杨木四处看了看,数枚子弹的弹痕镶嵌在门框边上。
路过B区长廊,数个小队早已警戒在此处。某扇门禁前,两个士兵持枪驻守,枪口微微朝里,不远处还有另一个队员提供交叉掩护。应急出口指示牌荧着绿光,像是长夜中唯一能予人慰藉的孤岛灯塔。
“注意安全。”
一名突击队员闻声望去,与护送队列中央的人对上视线。那医生的脚步一停,朝他招了招手,面罩遮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脊背有些发凉,下意识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出神地看着救援小队走远。
并没有太多时间让士兵冷静。数秒后,对讲机里传来清晰的指令:
“第一小组准备。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