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大人，怎么了？”身旁虫翼少女关切的声音将她稍微拉回现实。
“啊..吾没事，只是有点想得太远了。”
“那就好。”
“抱歉，头有点晕。”
女孩控制着自己的视角四处转了转。阳台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夏雨声，面前一分为二，却又浑然一体的场景仍然让人有些不真实感。客厅沉浸在被云朵削弱过的太阳光线下，诺亚灵巧的小鼻子仍能嗅到某处泥土上传来的淡淡花香。
“如果诺亚大人觉得不适应的话，可以暂时把信号切断。”
诺亚抬头看向琳。
“嗯，连接建立后只有您能把它主动断掉。”
“哦...”
小女孩低下头，重新把思绪沉入控制线海中，找到那条不断跳跃舞动的中继弦。其上传来的雀跃感让她稍微有些晕乎乎的，不过终于还是试着松开了它。
“谢谢你跟吾解释这些。”
眼前的场景重归于一，诺亚看见琳摆了摆手，然后起身把早餐剩下的碗和碟子叠起来，小小的手托着它们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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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都安全基地，生物研究所，安全警卫部。
陈小军拿着一叠打印好的资料推开监控室大门，转身走下略显狭窄的楼梯间。他站在楼下的一扇房门前，上面的编码牌被人取下，换成了歪歪扭扭的几个手写字母“ANTG”。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他在门板上敲了敲。一个军人很快来为他开了门。里面似乎正在进行什么会议，桌上纷乱地堆着些纸质材料，电池线纠缠着摆在桌面上。参会者大都神情疲惫，衣服皱巴巴地，像是熬了一整夜。
见有人进门，与会者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这边。陈小军熟络地在会议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将资料递给坐在主持席的人。
“王总，你看看这个。找到人了。”
王清洲轻咳一声，没有立刻去看材料，因为疲倦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陈小军看了看，又扫视了一圈座席，简短介绍道：
“参会的新同志可能不认识，这位同志叫陈小军，毕业于国防技术大学，目前主管信息部门。”
青年扶了扶镜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没人回应。会议室里又陷入让人发闷的沉寂。里边的空气不是很好，弥漫着一股烟臭味，能让人料想到这场会恐怕开了不止一会儿。
半晌后，王清洲放下手中A4纸打印的记录文件，仰头又点了根烟：“你们自己看吧。”
与会的军官都从一摞复印件中抽出一份阅读起来。过了片刻，有人说道：“破坏研究所的监控系统，是杨木教授做的？”
陈小军点了点头：“根据用户日志推测...是的。攻击者甚至把系统日志给删掉了，还好我们之前有做过更高权限的备份系统。”
王清洲又吐出一阵青雾，用手中的烟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那基本可以确定了。小陈，昨晚军方的监听部门有监测到公寓那边的无线电信号，可惜捕捉时干扰太强，暂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如果有你那边的证据，基本就能确定信号源了。”
“杨木啊。”
他轻声念叨着杨木的名字，古铜色的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人问道。
“目前只有证据表明杨木教授故意破坏了隔离室的监控系统。但关于‘公主’脱离控制的细节暂时还不清楚。”参会的一位女性军官平淡地说道。
“还能是为什么，他放出来的呗。”有人略带讽刺意味地补充了一句。
王清洲敲了敲桌子，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房间里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半头银丝的中年男性，坐得挺直，头上戴着一顶笔挺的军帽，帽顶饰有一枚闪亮的黑色徽章，上面纹着麦穗与星星。他大概是同样熬了一宿，但疲倦的眼角下仍然藏着如鹰般的锐利眼神。
“安明司令，要马上控制杨木教授么。”主持者问。
安明摆摆手，微微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透过扬声器向会议室里说道：“不，稍安勿躁。让信息部的同志们持续监听，不要错过杨木和外界的任何联络。”
他缓缓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根长棍子。
屏幕里，安明的背后有一张铺满整面墙壁的P市地图，其中用醒目的红色线条在P市东北外环区域画出了一个大大的封闭区域。
他指了指基地内部的一点：“杨木教授在里边。无论如何，他是人类，对基地暂时没有直接威胁。”
接着，棍子的端头偏移，指向西南角，绕着基地划了一整个大圈，最后又停在了东北侧。
“而‘公主’在外边。昨晚观测到她去了原五环街方向，但现在的位置谁也说不准。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安明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目前‘长城’只完成了约3/4的工程修建。如果‘公主’真的有跟前期报告说的一样的，控制病态生物的能力，这个缺口又恰好被她找到了的话——事情不堪设想。”
“昨晚杨木教授的通讯对象能定位吗。”陈小军忽然抬头问道。
“基地西南外6公里处。”王清洲回答道。
陈小军摊了摊手：“那恕我直言，我想不到任何不马上控制杨木的理由。基地外的通讯对象，除了‘公主’，还能是谁呢。”
安明不急不缓地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两眼盯着摄像头：“单向通讯也总好过没有通讯。人类现在残存的实力不允许我们再进入废土找人。如果没有‘公主’同杨木教授的联络，我们就根本没法得知关于她的任何信息。这很难办。”
陈小军看了大屏幕一眼，没再说话。
“另外，杨木教授主导基地关于病毒方面的研究。如果他不愿意配合的话，恐怕——我们对‘公主’，对病毒的认知都会回到原点。”
“杨木收了几个活下来的学生当助手，也许那些学生还知道些什么。”有来自研究所的参会者不愿意放弃，“还有他的同事，我记得叫——汪杰。他是事故后第一个接触杨木的人。”
屏幕上的指挥者思考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有条件的话，找可能的知情者问问情况吧。但杨木教授那边不要轻举妄动。”
“这样吧，清洲。”
安明看向会议桌的最前排。
“你以我的名义，再去邀请杨木教授来这边做个学术报告，讨论下关于‘公主’的最新研究成果。记住，礼貌一点。”
“是。”会议席上的中年男人以粗哑的声音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