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确实挺好用的。这些家伙。”
蛇尾狼耳的少女和蜻蜓羽翼的少女一同站在超市收银台边上,悠闲地看着店里。那里有不少人影在杂乱的货架间来回穿梭着,不时用略显僵硬的动作在架子上翻找什么,看看标签,然后把货物扔进购物车里。
小女孩一边舔着口中甜腻的巧克力,一边操控思绪里的十几幅画面,精确到左右腿迈步的频率与手臂伸出的角度。
虽然琳跟她说过,操控端弦并不是时时刻刻都需要在动作层面上微操;它们能懂得一些简单的指令,例如移动或者休息。不过诺亚只是觉得这样有点新奇感,毕竟是自己的意志在控制一些完全无关的躯体,就像玩机器人,或者未来世界的动力铠甲。
现在是十六线程。游刃有余。
“别拿太多了诺亚大人。等会儿载荷太大了飞回去很累的。”琳提醒道。
“哦。”
于是诺亚又把一些小零食放了回去,例如几大盒薯片和一整提可乐。
“那个...话说,琳。”女孩忽然转身问道。
“嗯?”
“吾能控制你吗,就像控制那些蠢蠢的端弦一样。从动作层面上,完全控制。”
少女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的神色:“诶?当然可以。诺亚大人要试试么?”
“你怎么忽然激动起来了。吾觉得这不就像是...算了,现在还是不要了。”
诺亚欲言又止。她从苏楠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类似的不太健全的情节。
体态不一的病人们推着购物车从店里边走出来,不过里边大都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些零散的点心饮料之类的。诺亚走过去把东西收到一个袋子里,又控制着病人们把购物车在店门口停好。
她盯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袋沉思了一会儿,把长长的蛇尾巴甩到身前,然后把袋子挂在了顶端。
尾巴的新用法。
“好啦,琳,走吧。”小女孩晃着尾巴,笑眯眯地向同行的伙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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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侧躺在松软的紫罗兰色大床上,蜷起膝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墙上的挂钟刚好指着正午。
该和那个医生聊聊天了。话说好像已经放了他好久的鸽子了...不过既然没收到他的主动来信,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为什么莫名有点担心起来了。肯定不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好像知道很多东西。嗯,就是这样。
异类幼女在床上打了个滚,胡思乱想着牵出一根无源弦。
“喂,变态医生,在吗。”
她呆呆地看着时钟的秒针走了一圈两圈,控制线海里还是一切如常。
“变态医生!”
诺亚感觉心跳有些加速,带着些许急切地再次送信。
半晌后,终于有一条新生的无源弦进入她的思绪里。小女孩抚了抚贫瘠的小胸脯,松了口气。
“抱歉,公主殿下,鄙人来晚了些。请责怪鄙人吧。”
无源弦承载着杨木的清爽嗓音,话里话外带着些歉意。
“吾还以为你出事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搞科研嘛,总是天天都很忙。话说——公主殿下是在担心我吗?受宠若惊。”
“...稍微有点。不过你别多想,吾只是像——担心朋友一样担心你。”
“那不然呢?”电话那头的人装作无辜地说道。
“你...”小女孩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果然是变态医生,吾不想跟你说这些。吾找你有正经事情。”
诺亚深吸了口气,把尾巴摇到身前抱上。
“今天琳跟吾说了好多东西。吾能控制被病毒感染的人类啊动物啊什么的,这些你都知道么。”
片刻后,通信那头的声音也正经起来:“知道一部分。可以烦请您解释一下么,何种程度的控制?”
“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控制。吾透过那些生病的东西的眼睛看到东西,也能用它们的爪子抓起物品。就像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体。”小女孩回想起控制感染生命的画面,仍然感觉虚假得跟梦一样。
“啊——是这样的吗。看来推测没错,甚至比我们预想的表现还好一些。”无源弦承载着杨木的惊叹。
“你们知道些什么?”异类少女有些着急地问。
“嗯,首先,您知道为什么我会叫您‘公主’吗?”
“哎?不是因为什么羞耻play吗。”
“没错...咳,明明是个小女生想法却这么多,这个称呼是有正经理由的,基地里知道的人都这么叫你。
事实上这个代称取自对蚂蚁群体的研究。养蚂蚁的人把初生的未经交配的雌蚁,即未来的蚁后,叫做‘公主蚁’。公主蚂蚁经过婚飞,与雄蚁交配后便具有了生育能力,从而成为新蚁群的领导者。”杨木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虽然其中掺杂的某些词汇让青春期的小女孩不自觉捂住小脸,弱弱地问:“那吾也要成为蚁后?经过...那个...交配?”
医生那边稍微沉默了几秒,仍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听我说完。您并不是从一出生就待在研究所里,我们也没那个能力。事实上,我们最开始找到的只是一个茧——军方清扫安全基地范围时偶然在一间学校宿舍里发现的。后来茧破了,里面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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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2032年5月14日。灾变开始第一周。
P市,E国国立生物研究所,隔离区。
穿着白色聚乙烯防护服的年轻研究员坐在电脑屏幕前,透过监控盯着放在隔离室里的巨大不透明茧。它通体呈现光滑的椭球形,长约一米。前期分析显示外壳和常见的家蚕茧化学成分一致。
电脑上的窗口放着两份记录。一份显示被中断的MRI扫描,原因是茧内的生物体含有金属。
另一份是刚发来的超声报告。其上显示着一张黑白成像图,从轮廓上勉强能看出里面的生物体有着人类的轮廓,像胎儿一样蜷缩在茧的内部。
人类的轮廓下,其背后明显有两团轮廓模糊的白影。研究员仔细盯着成像图看了看,然后顺手在旁边的记事本里敲下一行字:
推测茧内生命曾经是人类,现在未知。在病毒的影响下正在经历某种完全变态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