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黑发女孩按响门铃，里面的人掀开金属贴，确认了是她之后，才散漫地推开了门，腰间挎着的一把雕刻了银色骷髅头的手枪，和他本人那副牙都还没长齐的瘦弱外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进来吧。”
女孩向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听到这话，瘦弱男孩不禁有些诧异，但当他看到女孩腰间别着的那块布上画着一个白色的锐角三角形时，他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没..没关系。”
女孩自然没有漏过他的反应，但她只是点了点头，就径自走入房中。
等到男孩确认外边没人，将门关上后，女孩才忽然开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男孩愣了一下：“什么？”
“帮我把大家都叫起来。”
她一边走一边开口，沿着昏暗发蓝的走廊直到后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霍尔阁下的命令。”
说完，女孩没有给男孩惊讶的时间，径直推开了后院的大门。
一天里最后阳光涂抹在她的身上，却无法给她带来一丝温度，女孩望向被高楼束缚着的天空，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开始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右手的手链，将眼中的温柔抹杀殆尽，踩着那几个破木箱，坐上了杂物堆的顶端。
女孩脚下的每一个箱子都用白漆刷上了白色的三角形，和她腰上抹布的图案，一模一样。
都是三角帮的帮派标志。
在天使之城里，帮派既是魔鬼，也是真正的天使，因为相比起良好的治安，人们更愿意选择选择今天的早餐，哪怕这顿早餐的酱汁可能是邻居的鲜血。
如果幸运，比如像最近几年的情况，人们还能暂时得到某种“和平”，帮派分子们在无数角逐中达到了一个平衡点，他们掌管着自己的业务，尽可能地井水不犯河水，减少了相当多的暴力争端——大概相当于把一天二十起枪战减少到了一天十起左右的程度。
不得不说，这个成绩还是相当喜人的，至少对天使之城的警员们来说是如此，就连那个以吝啬著称的警局老大，平日里出去吃饭都愿意为此多掏一美分的小费了。
“进步显著啊”，他总是这么说。
而三角帮能在这样一座城市里立足，显然也需要有几门足够赚钱的法子。
只不过，有些法子不是一般的帮派能掌握的而已。
几分钟后，伴随着最后一个瘦弱的孩子从门缝里钻出来，女孩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扫过十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一个个都显得油腔滑调，并不像帮她开门的那个男孩一样恭敬，不过占据多数的金发，显然能很好地解释这一点。
女孩收回目光，从杂物堆顶上站了起来，将一颗语言的炸弹轻轻抛入人群。
“梅洛尼不会回来了。”
金发的孩子们顿时炸锅，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而女孩则给了他们充分的讨论时间，因为这些时间，她也需要。
女孩的目光扫过其他孩子们，尤其在那些松了口气的孩子们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等到讨论稍歇，一个个或仇恨或疑惑的目光就扎在了她身上，而她也知道，是时候继续了。
“这是霍尔阁下的命令。”
她说着，目光笔直地压在那些金发孩子们的身上：“他私自盗取那我们的废料，偷偷卖掉，然后把钱都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句话一出口，金发孩子中的一部分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可另外那些的气焰却越发嚣张。
“你胡说！”
一个年纪最大的金发孩子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啊！证明是梅洛尼干的！如果你不能——”
“我不需要。”
女孩斩钉截铁地道。
“什——什么？”
金发孩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女孩立刻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
“我只是来传达霍尔阁下的命令，向你证明这种事，我不需要，也不想做。”
“这件事就是这样，他一个人偷走了一千克的货，然后把这些货换成钱，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这就是霍尔阁下的判断。”
女孩的音量逐渐提高：“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千克的货带出去的，但我想，霍尔阁下一定知道，而他下达的判决，肯定是公正的。”
“事情就是这样。”
女孩低下头，这次，即使是那个最激进的金发孩子，也只能色厉内荏地咬着牙，一声不吭，至于他的那些同伴，则各自对视了一下眼神，悄悄松了口气。
趁着这个机会，她把自己腰上的布拿了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但是，我们的车间不能失去一个领导者，霍尔阁下看得起我，所以将这个责任放到了我身上。”
虽然这件事本就在孩子们的意料之中，但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是免不了一阵骚动，而这次，女孩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立刻就继续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号车间的车间主管，明天早上，我会宣布新的规章制度，在这之前，一切照旧！”
“明天上午六点，我要在车间前面见到你们所有人，如果见不到，我会按照新的规章制度进行处罚。”
孩子们的抗议声更大了，这次，就连其他的一些孩子们都忍不住开口，因为女孩提的上班时间，比梅洛尼还在时的上班时间提前了足足半个小时。
“你们可以抗议，可以不来，下一次出货的时候你们尽可以说我的坏话，但是——”
她的神情忽然变得神秘而认真。
“我保证，不来，会是你们的损失。”
说完这句，她不顾情绪激动的金发孩子们，径直跳下了杂物堆，拍了拍那个佩戴着银色骷髅头手枪的孩子的肩膀。
“帮我把他们送回家，扎克。”
她说完，就径直拉开了大门，就像来时那样，雷厉风行地走了。
被叫出名字的孩子眨了眨眼，随后既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地按住了自己腰间的枪。
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女孩和以前那个目中无人的梅洛尼有些不一样。
就在这时，扎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忙拉过一个正准备离开的孩子，问道：“嘿，刚才讲话的这个女的，是谁？”
“你不知道？”
那孩子不禁翻了个白眼：“冬妮娅，冬妮娅·文思格什么的玩意，拗口得很，我们都叫她冬妮或DV，据说DV还是什么光之类的东西...谁知道哪个神经病取的。”
“她是哪里人？”
扎克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
那孩子说着，打了个哈欠，长时间的工作显然让他极度缺乏睡眠：“可能从海里游上来的，就像你妈妈一样。”
“去你的。”
扎克竖起一根中指，那孩子也以一根中指回应，而等到扎克将目光重新放回眼前的时候，却不禁挑了挑眉毛。
那些金发孩子们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他都有些牙酸。
“祝你好运，冬妮娅。”
扎克下意识吹了声口哨。
“希望你能活过2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