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想吃‘馒头’”弗雷看着倒挂在树枝上仰卧起坐的诺伦，吞咽口水。
“想做自己去筛面粉。”她随口答道，腹腿背发力，汗水随着偷跑出来的发梢甩在空中。
弗雷闻言屁颠屁颠跑了。
“他刚刚说啥？不管了，1、一、I、壹……”诺伦抹掉额前汗珠，望着颠倒世界中奔跑的弗雷，又开始锻炼。
等到肌肉微微发胀发酸，她才停下动作，翻身坐上树枝，一跃而下。
她解开发带甩甩金发，松开紧在腰上腰带，捏着上衣边缘低幅高频抖动。
小风卷走肌肤上的热气，食指滑过马甲线，诺伦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奈亚子太大了，我仍觉得能一手合上的款式最好，也不用绑带子，如果中世纪有bra或者运动背心就好了。”
“嗯？bra？”
“唉呀！我怎么忘了血石，血石气膜千变万化，变出一两个bra不是手到擒来。”她一拍脑门儿大叫道。
诺伦有着极强的行动力，当即就手伸进衣服里鼓捣，抽出束胸长布带。
压迫感消失，两位友人终于重见天日，只不过它们均患有先天性疾病，脑袋凹陷到身体内部，只有扒开它们脖子旁的锁骨，才能堪堪扯出它们的脑袋。
所以正常情况下，也不用害怕血石气膜触及敏感。于是她心念一动，血石鼓起透明气膜，从中间分裂为两只触手，变换了几次形态，最后拟合住诺伦体表轮廓。
“唔~凉飕飕的。”诺伦轻吸一口气，血石气膜的凉意让她肩部肌肉绷紧，两扇肩胛骨也不自觉夹紧脊柱。
初步适应之后，她轻轻掂了掂，气膜适度紧绷，表面滑溜溜的，没有丝毫垂落迹象。
踢腿、马步拳、空翻、扫堂腿……平衡感良好。
她激动的拿起银项链上的血石亲了口：“啵！不错，虽然本来就很挺，但甩起来还是挺烦的，这下不用担忧了，就是气膜连接着血石搞得有点像Bikini。”
哼着曲儿、踩着马奎尔舞步，就像一夜之间解放了双手束缚的人类，诺伦也移走了阿尔卑斯雪山的重负。
………
太阳按下芬里尔的狗头，祂要睡午觉了
温热的火在恒星的一呼一吸下，慢火小烤着大地，逼走土壤里面冬季残留的湿寒。
或许是寒气被烘成了水珠，附着在了托尔克脸上。
他喘着粗气，木棍木盾紧紧攥在他的手里，虽然只是战斗了几分钟，但体力消耗还是迅速的。
“行不行啊，懦夫先生，不行我走了？懦、夫、托、尔、克！”
诺伦戏谑道，她手握木棒，另一只手无聊的卷了卷头发。
听到她的嘲弄，托尔克怒吼冲锋，挥出棍棒。
诺伦轻叹，看来托尔克天赋不在近身战斗，她视野中的木棍像是撞入了空气沼泽，万物都陷入迟滞，这是优秀的动态视力以及神经反射赋予她的能力。
在托尔克眼中，她只用一招缴械连打便制服了自己，仅仅一瞬。
诺伦移开停在他脑袋旁的棍子，打下去木棍会断，少年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少年泄气似的瘫倒在地，胸膛起伏不定：“你太强了，诺伦，我完全找不到机会，就算持盾防御也能被你一脚踹飞，和你训练只是在挨打。”
‘不然呢？无偿陪练还不许我耍耍？’诺伦心中暗道，给了个白眼。
“起开，练箭去。”她给了懒人一脚，然后将木棍精准投入三十英尺外的桶内。
托尔克不愧为诺斯人之子，就躺下的的功夫，在起身之后又打满了鸡血。
………
黑夜少妇有些愠怒，揪着太阳的耳朵在天上拉拉扯扯，导致天空中半边的赤霞半边的蓝色暗幕。
托尔克清点着箭矢的数量，诺伦则坐在木桩上朝着刻在树上的标靶丢着石子。
“托尔克真是太奇怪了，近身战斗怎么训练都没有长进，但拉弓射箭却无师自通，尤其是准头，啧！”诺伦艳羡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于是想捉弄托尔克。
她左手抛起一枚石子，右手紧跟着丢出一块，两者在空中相撞，前者弹飞到托尔克脑门上。
“嘶~”少年吓得箭矢撒了一地，摸着发痛的额头，“哎呀，你干嘛？”
少女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咧到天灵盖上去了，少年看着言笑晏晏的金发少女，怒气顿消，只得勉为其难也扯出一个笑，摸着鼻子。
瞧着被戏弄的少年，脑中似有电流滋啦闪过，她冷不丁想起弟弟弗雷来找过她，好像还要她做什么。
‘行吧。回去看看，差不多也要吃晚餐了。’
………
顺着硬土路没走多久，诺伦就看到了那座俄村唯一的二层建筑，座立在土丘之上的铁匠小屋。
铁匠小屋周长约一百七十英尺，宽三十英尺，长五十四英尺，带屋顶高二十英尺，高二层，内有木梁支撑，外为砖砌，四面外墙壁被白灰浆粉刷，木板屋顶。
铁匠小屋包括大厅、厨房、三间卧室、一间浴室、一间地下储藏室。
大厅砌了壁炉，地面夯土然后铺了石板，中央一张长木桌，旁边还铺了张床——诺伦生病时临时搭的，壁炉比卧室中的铁火盆更加温暖；三间卧室两间在二楼、一间在一楼大厅背侧，诺伦和弗雷住在二楼，斯维恩则睡在一楼的大卧室；浴室在左侧，厨房、地窖在面朝门外的右侧，地窖中储藏着几桶红葡萄酒，是两三年的陈酿，麦芽酒只有几天前村民送来的一桶现酿，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麦芽酒都保质期很短，除酒之外，还有近乎填满地窖的小麦大麦裸麦、盐块、熏鱼腌鱼、熏肉腌肉、各种蔬菜水果、以及很多臭臭奶酪，至于蜂蜜、糖罐则是锁在厨房的橱柜。
这座小屋的建造花完了铁匠半生积蓄，听说当时建房花的金币全给克罗梅日什的市长收藏了，只因为是罗马的金币（本书中称中欧的、君士坦丁堡的均为罗马皇帝，看做二帝共治基督世界。至于正统不正统，不在作者考虑范围之内），上面还印着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听铁匠说这人曾经屠戮征服了某个民族，被称为“屠夫”。
等她回到铁匠小屋，弗雷还在院子筛面粉，过了磨的都是些含麦麸的粗麦面粉，面包师可以用含麦麸的面粉配一些木屑制作难以下咽的黑面包，更黑心的面包作坊可能还会往里面掺小石头子。
而不同于未来工业革命后的泰拉的机械加工，中世纪石磨磨出来的小麦粉、裸麦、大麦粉都不太精细，要得到精细的面粉必须要过多道筛子，这需要人力。工业革命后的面粉加工厂则只要将磨得粉碎的麦、麸置于高速震动的细目筛网上，短时间内就能加工出大量的精细面粉。
这也是为什么诺伦让弗雷筛面粉，就算嘴馋，要她蒸馒头，那也要吃白花花的大馒头，吃发酵的蓬软大白馒头，而不是吃掺了麦麸的死面坨坨。
看着弗雷乐此不疲的筛着筛面粉，她叹了口气：“为什么中世纪做个馒头还这么麻烦，筛面粉、百道揉面、一天发酵、蒸馒头，好在蒸屉早就编好了，如果保存手段再好点，留点老面也不至于一直现做现发。”
弗雷面前俩袋子，一袋粗的、一袋细的，诺伦上去拎起袋子掂了掂：‘效率不错，筛了半袋了，依照三个大胃王的胃口，应该都能吃完。’
‘就是……’诺伦一想起揉面胳膊就发酸，上次心血来潮要给他们露一手大中华美食，被迫没日没夜揉了五天面团，就算这辈子有了个铁打的身体也差点吃不住，虽然最后铁匠一高兴赏了她十几枚金币。
一想到这儿，诺伦便止住弗雷继续筛面粉，拎着粗的那袋面粉扔进仓库，同时对弗雷说道：“你去挑水把那个桶子灌满，明天我再开始揉面。”
“啊？那不是后天才能吃，为什么非得把水倒那个桶里面，里面堆得全是些木炭、石头、沙子。”弗雷不情不愿。
“快去！”她感觉自己血压上涨，揉面当然要用干净的水，即使上游流来的水喝不死人。
对于不甚讲究的诺斯人，她懒于解释，强硬的命令他们去做就行了。
‘想吃老子的饭，屁话又那么多，这个弟弟不要也罢。’诺伦揉揉太阳穴，翻涌的怒气好像是某件事的前兆。
待弗雷提着桶出发后，奴隶们如同潜藏在暗处的老鼠，纷纷冒出了头，然后聚到诺伦面前，和她大眼瞪小眼。
诺伦刚熄灭的怒火又重燃起来。
“又没喂食儿是吧！也好，今天耍什么招呢？”
“翻手摔？上次练过了。”
“下潜抱摔？一般。”
“还是过肩摔吧。”
………
天色初黑，天空中还残留着太阳余光，世界好像盖上了一张暗蓝色的幕布，弗雷慢慢悠悠的把水打了回来。
他刚一放下水桶，一道黑影冲到跟前，天旋地转，瞬间失去了意识。
“哎呀~好像用力过猛了。”少女吐舌敲头，然后回头看向围坐在一起刨食的奴隶们。
奴隶们抬头望着天空，默契的背过身。
诺伦满意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