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伦在第二天启程时终于知道她忘记什么了。
阿娜这个小女孩被强盗吓得躲到了马车下面,后面居然忘记爬出来了,还不知怎的就在马车下面睡着了。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也不怕被车轮子压扁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小家伙再犯迷糊,导致自己找不着人,诺伦将小家伙抱在自己跟前共骑一匹马。
“阿娜,你就这么怕土匪?”诺伦稳稳坐在马背上,胸脯随起伏一颠一颠。
那沉甸甸的重物一下又一下拍砸在阿娜后脑勺,撞的阿娜小脑瓜晕乎乎的,她仿佛能看到自己头顶上方的血条不停地扣血。
阿娜(HP):-1、-1、-1、-1、-1…………
“阿娜。阿娜?阿娜!”诺伦连续叫了阿娜三声,见她没反应,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手感滑溜溜的。
“啊?”阿娜被捏了一下脸蛋后终于回神了,她尽力往后扭头:“有什么事吗,大小姐?”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出这片林子?”诺伦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女孩,虽然她知道阿娜已经满十六岁了,但那娇小的身材、稚嫩的脸蛋总能让自己联想到弗蕾亚,就情不自禁地把她当成个小女孩。
“唔……”阿娜认真的皱起小脸,东张张、西望望,很快就有了结果:“应该……”
话音未落,她惊喜的睁大眼,指着前面:“看!过了前面那棵歪脖子橡树,就能出去了!”
诺伦顺着阿娜所指抬眼望去,只见一棵一人环抱粗、扭出三个波浪的光秃橡树,值守在林中道路的拐弯处。
在绕过这棵橡树后,果真出现了密林出口。
朦朦白光从树木拱卫形成的绿色大门照耀进来,宛如一道通往异世界的光幕,绝美似幻。
“大小姐,出了前面就是旷野了!”阿娜开心的拍手手,路上遇到伏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她觉得是自己带错了路才遇到了土匪。
阿娜很愧疚、很害怕、很担心诺伦责罚。
但现在出口就在眼前,她不仅松下了一口气。
“好!驾!”诺伦再次夹紧马腹,夹得马腹凹进腿痕,灰马难受的绷紧黑皱皱的马鼻子。
它想跷蹶子。
“唏律律~~~”灰马高扬起前腿,发出嘹亮的马嘶,然后带着背上的两人朝密林出口猛冲!
无数耀眼的白光扑将过来,席卷过她们全身,刺的两人闭上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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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马儿渐渐停下脚步,诺伦眯开一条眼缝。
刺目的白光消失,那种头顶被死死摁住的压抑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耳边的声音不再是滴水可闻,而是一下子放空的极远。
在穿过横亘南北的密林后,他们踏入了摩拉瓦河的河谷平原,这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地带,两条车辙痕迹笔直的通向视野尽头,仿佛预示着他们还有着漫长的旅途。
“啊————!”诺伦朝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旷野放声大喊,声音传向远方,耳边空空荡荡,不见一丝回声。
一次大喊让诺伦卸下杀人后的沉重负担,眼前的景色也让她心旷神怡。
她呼出一口气,微笑看向怀中的小女孩:“阿娜,这里到克罗梅日什还有多远。”
阿娜将手水平置于眉前,向太阳眯眼偷瞄了瞄,然后往前一指:“小姐,我们沿这条路一直走,太阳落山时我们就能看到那条大河了。”
“昂~~~”
阿娜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风驰电卷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诺伦仰头望去,只见一只灰褐雄鹰利爪嵌入野兔皮毛,在一声嘹亮的鹰唳尖啸中振翅攀高。
“托尔克。”
“嗯。”紧随而至的托尔克挽弓搭箭,双目一睁一闭。
雄鹰那自由翱翔的身影犹如摄像机镜头的瞄准目标,在几次光圈收缩、定距调焦后,变得极为清晰。
尖如钩的喙、直如刃的羽,所有细节定格在托尔克的瞳孔之中。
“咻——”
勾住弓弦的三指松开,空间激起小小的涟漪,箭矢刹那间飞至苍鹰身后。
雄鹰仿佛感知到了背后的危险,振翅转动半周,箭矢擦着它的羽翼掠过。
“可惜……”托尔克摇头叹息。
诺伦仅仅瞥了天空一眼就不再理会,后脚跟磕了磕马腹:“ya~”
灰马再次仰头发出嘶鸣,在这旷野之上,朝着远方肆意狂奔。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急速奔行中一股股气流迎面涌来,掀起诺伦的金色刘海,鼓动起亚麻软甲的衣领、衣袖。
狂风扬起马鬃,激得阿娜睁不开眼,但诺伦却异常舒坦,她好久都没这么舒坦过了。
诺伦——压力-50
托尔克望着诺伦纵马远去,然后又看向身后刚刚驶出密林的车队,无奈地笑了笑。
他停马留在原地,远眺,看着诺伦的身影由指甲盖大小逐渐缩小,转眼就沉入地平线以下。
“嘚嘚嘚……”伊戈骑着杂毛马来到托尔克身边,他面带疑惑:“诺伦小姐她……”
托尔克摇摇头,示意不用管她:“我们继续和车队同行。”
托尔克朝身后车队高喊:“加速前进!”
车夫们挥动马鞭,挽马打了个响鼻迈步前行,马车轮毂“咯吱咯吱”加快转动。
“昂~~~”天空中的雄鹰再次发出高亢的尖啸。
伊戈被雄鹰唳叫一惊,他猛地抬头,只见雄鹰正划破天际,展翅翱翔向远处。
一种莫名的启示浮现在伊戈脑海中,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小瓶,光滑坚硬的质感在指间摩挲。
“我是否要将宝物的事情告诉诺伦?”伊戈感觉如果不把事情全盘托出,就让毫不知情的诺伦一头扎进克罗梅日什,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但这件宝物就连市长库纳都十分觊觎,诺伦真的不会心生贪婪,然后出手抢夺吗?”伊戈很犹豫,在他看来世俗贵族的欲望犹如深渊,能够吞噬整个世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伊戈愁眉不展,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过一根独木桥,前有狼后有狮子,稍有不慎还会掉入汹涌的洪水。
愣神之际,大篷车队已经驶远了百码,伊戈将小瓶揣进了怀中放好,然后一扬马鞭: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