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摩拉瓦河畔 克罗梅日什
这是一座简陋的城镇,之所以说它简陋,是因为它连最基本的圆木城墙都没有。
一条宽阔的护城河从摩拉瓦河灌进来,将克罗梅日什包围住。
一座木桥横跨在护城河之上,来往商人马车、农夫牲畜都从桥上经过。
城镇外围虽没有城墙,但每隔几百英尺就有一座简易木质哨塔,并配备两名士兵。弓箭手在上面眺望远方,长矛卫兵在哨塔下方防御警戒。
如果说克罗梅日什只是个大型村庄的话,那么它正中间的那座市长木堡就是村庄的贵族宅院。
木堡被圆木交叉堆叠建成的堆叠墙环绕,全副武装的战士在城墙上井然有序的保持着间隔。
他们表情严肃,有的手拿单体硬弓,有的手持长矛盾牌,护卫着双层圆形木堡里的市长以及光顾此地的乡绅贵族。
而就在此刻,木堡里的地下牢狱的一个阴冷潮湿的囚室内——
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微弱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一个男人身影。
男人身穿高档天鹅绒制成的短袍,手指在下巴短须上摩挲。男人一脸阴沉的望向囚牢内,棕色的眼眸中充满着阴狠与狡诈。
“呃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是真的没有拿到什么药水啊!!!”
囚牢内一个壮汉被固定在十字架上,他赤裸着上半身,胸膛上两粒**被施刑者用铁钳夹住,死命拉拽。
他痛苦哀嚎、眼珠疯狂上翻、身体拼命扭动,粗狂的嗓门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地牢。
棕眼男人平静的注视着壮汉发出嘶声力竭的惨叫,等壮汉声嘶力竭后他轻声咳嗽并抬了抬手示意施刑人。
施刑人得到授意,松开钳子,低下头恭敬的退到一边。
饱受折磨的壮汉胸膛上早已紫青一片,乌黑发紫微微渗血的胸大肌浮肿凸起。
而壮汉早已不复之前的十足中气,鼻息时强时弱、一停一顿。由此可见即使钳子松开后痛苦依旧没有散去,而是给他留有享受的余韵。
棕眼男人伸手轻轻抬起壮汉的下巴,对上壮汉那双开始涣散的瞳孔。在寂静恐怖的沉默后,他问道:“你们真没拿到什么药水?”
壮汉听到棕眼男人的话,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缩,再次喘息两次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我们,吸~~~没、没、没、没有!”
“这样吗……”棕眼男人眼皮耷拉,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壮汉所说话的真实性。
仅是稍加思索后,棕眼男人抽离抬住壮汉下巴的手,摸上后者的胸膛揪住**狠狠一拧!
“唔——!”壮汉陡然间向上仰起脖子,身体绷紧僵直,脖子僵硬地梗住颤抖。
赤红从他的脖颈不断向上攀沿,直至爬满那遍布青筋的脑门。
棕眼男人突然间松手。
壮汉瞬间放松,停止颤抖,头无力的耷拉垂落。
通红之色渐渐从脖子、脸上褪去,许久后才吸入第一口气,接着颤颤巍巍吐出。
棕眼男人对目前的效果很满意,他温声细语:“我再问一遍,药水在哪儿?”
壮汉气息微弱,话语伴着低微的喘息若隐若现:“我……我……在……在……”
棕眼脸上浮起笑容,向下弯曲的眼角,几乎岔至头顶的嘴弯儿,如恶魔般蛊惑:“对、对、快说,说完我就放了你哟~”
壮汉干枯发白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微不可察。
棕眼男人身体紧紧贴上壮汉,额头与壮汉滚烫的脑门靠紧,然后慢慢滑下、滑过他的鼻梁,将自己的耳廓贴住那干枯粗糙的嘴唇。
他露出邪恶的笑容,宝物终于要得手了!
“市、市长大人……”一旁的施刑人忍不住想提醒他不要靠的太近,犯人可能会咬耳朵。
但市长库纳双眼一凝,冷漠的看向施刑人,他最讨厌别人打断他。
施刑人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多说一句话。
“撒~快说吧~说了我还会放了你的妻子和女儿哦~~~”库纳继续蛊惑壮汉,脸上止不住的笑容愈发变得扭曲。
“我、我、我……乓!”壮汉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向前奋力咬去,两排牙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库纳迅速一个闪身弹开。
他面无表情注视着奄奄一息的壮汉,亲手取下墙壁上的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镰。
平静的面容下蕴藏着汹涌的波涛,库纳看向一旁的施刑人: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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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地牢外。
瑞肯和他的小跟班“猫”正守在大门外。
“猫”听着门内的惨叫,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语气有些颤抖:“瑞肯老大,我们这……”
瑞肯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了,光是他自己参与的刑罚就剥皮剥掉了好多人的皮子。
他说了一句不像安慰的安慰:“放心,库纳他只不过是在警告我们,并且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不需要他来折磨你,你就自己咬舌自尽了。”
“猫”笑得很难看,褐红的脸吓的惨白:“那、那瑞肯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回来呢?”
瑞肯嘴里嚼着一根从路边随手拔的草叶,他现在手上空无一物,就连武器也全被门口卫兵收走了,无聊的只能嚼点东西打发时间。
他边嚼边说:“不回来你能干嘛?跑到山林里面去当个野人?还是说跑到村庄当一个农民?”
瑞肯继续说:“像我们这种阴沟里的臭虫,除了替贵族卖命,干干杀人的勾当,我们还会干些什么呢?”
“猫”哑然,他失落的低下头,像他们这种贱民除了替大人们卖命好像也没别的活路了。
去破烂的村庄当一个臭烘烘的农民?
那说不定第二天就会被领主找一个什么屁大点的理由用鞭子抽死。
亦或者是去修道院当一个修士?
如果能去当一个修士的话,那也挺好!可惜自己身无分文,并不能给修道院提供一份可观的贡捐。
想着想着,“猫”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瑞肯当然知道少年人对未来的烦恼,他拍了拍“猫”的肩膀:“虽然这位市长大人冷酷、多疑、狡诈,但他对手下还是十分慷慨的,只要我们能够保持忠诚,总有出头之日。”
“猫”勉强扯出一个笑,不置可否。
“咚——!”地牢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头戴毡帽、身着贵族服饰的库纳走了出来。
库纳将一块布不停在手中揉捏,擦干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染红的布团随意的抛开。
他看向瑞肯:“看来你确实没有欺骗我,虽说你这次事情没有办成,但是考虑到这次你也死伤了不少手下,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
瑞肯躬身:“感谢大人的仁慈。”
“好了,你进去看看吧~”库纳不再搭理瑞肯,在仆人的侍候下走向自己的木堡。
目送着市长离去后,瑞肯转头看向“猫”。
“走吧,我们进去。”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地面坑坑洼洼积攒着一些小水潭。
两人宽的甬道一侧燃着几根火把,另一侧是几间牢房。
瑞肯和“猫”来到最里侧的一间。
这间牢房外一个看守正坐在木桌上,若无其事的喝着小酒、吃着肉干儿。
他完全不把地牢里弥漫的血气味儿当做一回事,这是因为他鼻子不太灵,用21世纪的医学术语来说就是他有鼻窦炎。
“市长说:‘反正也活不成了,让瑞肯把他拖走别占牢房位置。’”看守用钥匙打开牢门,对瑞肯说道:“把人带走吧,他确实活不成了。”
瑞肯和“猫”走进囚室里,只见一个能称之为人形的生物被钉在十字架上。
人形生物的体表只剩下红色,一张皮子完整的晾晒在一旁的木杆架上。
瑞肯不禁感叹:“市长的手艺又进步了。”
“猫”却大吐特吐起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瑞肯拍拍他的肩膀:“习惯吧!等你习惯了就来帮我打打下手。”
“猫”擦干嘴边呕出的酸汁,不明白瑞肯老大是什么意思。
但当他看到牢房墙壁上那柄沾血的小镰刀,他突然想起了瑞肯的外号。
剥皮人瑞肯!
“猫”的脸上顿时惨白一片,他开始怀疑自己从乡下来到克罗梅日什,加入黑帮是对是错。
瑞肯来到那个人形生物身边附上耳朵。
那个人形生物生命力依旧顽强,他蠕动着嘴唇:“照、照顾好我的妻女。”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瑞肯用一句谎言来与自己的这个手下做出最后的道别。
以瑞肯对库纳的了解,不管男女老幼,凡是落到库纳手里的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手下的妻女?
瑞肯他无能为力了。
手下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咽了气。
“安息吧……”瑞肯合上他的双眼,奉上了一句悼词:“愿你能够上天堂,愿你能够尽享奶与蜜,愿你能够永享极乐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