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如预想的一样顺利。
西提接受了斯维恩的所有提议,并且很快遣人送来了儿子克努特特。
众人在铁匠小屋附近搭了一所新的小木屋,弗雷住了进去。
昂,你没听错,弗雷住了进去。
诺伦要睡她自己的房间,克努特特一个人住不放心,所以弗雷被撵了出去,安娜和儿子克努特特霸占了弗雷的小窝,睡在了一起。
不过克努特特半夜苏醒时经常找不到母亲,他没太在意,这肯定是母亲刻意锻炼他,让他自己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睡觉,这可是男子汉的象征!
要是诺伦听到表弟心里所想,多少得感叹一句:颇有近亲儿的脑回路。
再后来的时间,诺伦开始计划斯维恩册封之后的种田大计。
整个秋天的时间,斯维恩除了锻铁,就是教育克努特特,看老爹那悉心教导,比教弗雷还要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克努特特是他亲生儿子呢!
诺伦强迫自己尽量别往那个方向想,即使北海帝国的皇帝叫克努特,即使克努特大帝的父亲叫“八字胡”斯维恩。
但是皇室是皇室,他们家是他们家,两者八竿子打不着。
她告诉自己:“克努特特绝对不能是斯维恩的儿子,安娜姑姑也从来没有和斯维恩苟且过!”
只有这样告诉自己,催眠自己,在以后的人生中,才不会出现不经意说出克努特特的身世的情况。
毕竟西提姑父从来不知道安娜和斯维恩之间的腌臜事。
今年十月份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北方的奥帕瓦领爆发了民粹,民粹的意思就是农民起义,听说那里的主教被人五花大绑,无数的农民威胁主教今年不收取什一税。
是的,农民起义爆发的原因就是奥帕瓦又双叒征收什一税啦!
别忘了去年奥帕瓦收取了两次什一税,导致很多农民冬天不得不吃了明年的种子,田地荒芜,今年的收成差的不行,即使人们天天往树林里面钻,偷猎、捡松果、采野菜蘑菇,但还是入不敷出。
一听奥帕瓦主教又要征收什一税,整片领地顿时就爆炸了,你要问奥帕瓦的卫兵在干什么?
别忘了去年的鼠潮、大巫祭杀绝了奥帕瓦城堡的卫兵,之后一直靠着赫拉德茨支援的卫兵维持治安,现在赫拉德茨的卫兵早就调遣回城市了。
奥帕瓦全是一些在领地内部招募的新兵蛋子,这些新兵蛋子先不说战斗力怎么样,他们的父母亲人照样也要缴纳什一税,而仅仅靠他自己的那点薪资根本养不活一家六口人。
所以喽,奥帕瓦的卫兵不帮着忙抽主教两鞭子就是好事了。
诺伦对此只想说:有些人找死,你压根是拦不住的,这些高高在上的神职贵族们傲慢惯了,以为平时略施恩惠就能收拢人心?
殊不知就算耶稣当面,暴动的饥民也会生啖其肉,敲骨吸髓,更何况奥帕瓦主教还不是耶稣,只是一个屁大点地方的小小主教罢了。
傲慢,真的是中世纪大部分贵族的原罪,世俗贵族、神职贵族,都是!
前往奥帕瓦的硬土道路上——
“诺伦,有必要去招收难民吗?他们在奥帕瓦有房有地,是不会来我们村子的……”
托尔克骑在白色战马背上,马鞍旁挂着一张复合弓、一篓扁头轻箭,战马的蹄子踩在路上发出“嘚儿嘚儿”的清脆声,宛如助眠的白噪音。
诺伦坐在一辆二轮马车前,一匹老挽马牵着一车板的麻袋。麻袋里面装着豆子、未脱壳小麦,大概有350磅,主要是马车太小,又是两轮的劣质马车,不然能运送更多的粮食。
诺伦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攥着马鞭,她说:“我们村子人口太少了,对周围的森林开拓也不够,仅仅靠周围几个村子的话很难建设起城堡。
并且你不觉得村子里面却什么东西吗?”
托尔克疑惑不解:“缺东西?”
“是卫队呀,士兵卫队!”诺伦说道:“老爹马上就要被册封为男爵了,必须要有足够的家兵。
要不然等村子往周边开拓了之后,领地变大了,容易滋生治安的问题。现在早做打算,是个好事!”
托尔克悻悻摸了摸鼻子:“我没想这么多……”
诺伦坦言的说道:“我也是最近才想起这件事的,前不久我勘测建设城堡的地点时,猛地想起来好像缺乏劳动力,进而又想到了‘家兵’的事情。”
北上的路途很是枯燥,虽然骑马,但是挽马运输的速度太慢了,和人走的速度差不多。
第二天,清晨,诺伦和托尔克才抵达奥帕瓦领。
这是托尔克第三次来,远处的奥帕瓦城堡依旧宏伟,城堡主楼外墙灰黑,是一层坚固的石灰岩搭建而成的。
城堡主楼或许已经被暴动的乱民给霸占了,不知道亚罗米尔多久才能得到消息,恐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奥帕瓦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
诺伦笑的有些开心,但她很快又开心不起来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暴动的乱民搜刮完了城堡依旧没有得到足够的粮食,他们会怎么办?
是北上然后向东方进入波兰境内洗劫西里西亚?
还是南下直逼赫拉德茨,抢劫这座富饶的城市?
恐怕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诺伦现在有点想掉头回去了。
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带几个人回去再说,或许还能见到民粹暴动的首领。
算了,没有见的必要,见到了托尔克绝对会成为俘虏。
为什么是托尔克成为俘虏?哦,当然是因为区区杂兵困不住诺伦这个“海格力斯”。
“咴儿咴儿!”一拽缰绳,挽马停下,马车轮子不再“咕噜咕噜”转。
“我们就在外围的村庄,不深入了。”诺伦跳下马车,摸了摸一直随行的自己的灰色战马,从马车货板上拿出一箱出发前就准备好的精饲料,用手一点一点喂给马儿。
“吁!吁!”托尔克刚听清金发少女说的话,正准备下马步行,他胯下的白色战马看到精饲料,毫不听骑手的指挥,迈着轻快的步子冲向那一箱精饲料。
白色战马伏下头干饭,托尔克才惊魂未定的扶着马鞍下马。
“当初我叫你选其他的马儿你不听,这匹白色的战马太呆了,你看!”
少女指向白色战马那溜圆的马眼睛,睁的老大老大,看来他很喜欢饲料里面的用甜菜根熬制的糖块儿。
“但当时就数它和你的灰马最健壮……”托尔克摊摊手,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想选白战马。
“那要不……”诺伦正想说最近手头宽裕,要不要给少年买一匹布拉格来的战马时,托尔克沉着眉头抬手打断少女的话。
“有人来了!”
诺伦张望四周,一条笔直的土路,两边都是树林,人在哪里?
她正疑惑时,两边的树林灌木就发出“晰晰簌簌”的声音,一群灰头土脸、手脚全是泥巴的农民蹿了出来。
“马车!粮食!是粮食!”
他们哇呀呀的大叫,通过吼声给自己壮声势。
十几个人,都是拿着草叉、木棍,穿着破破烂烂的亚麻寸衫的男人、小孩儿。
诺伦还在一棵树后面发现了一个抱着婴儿一脸愁容的女人。
“托尔克,别射箭。”
“啊?”托尔克手一松,一支箭矢嗖的飞出,擦着一个老农的脸飞过,老农当场就尿了,瘫软在地上打着哆嗦。
少女热身,活动着颈椎、手腕、脚踝:“你不是觉得光挨打学不会我的拳脚武艺吗?看好了,我收拾着群家伙不会重复一招一式!”
话音未落,大长腿发出钢铁扭转的嘎吱声。
“轰!”脚下踩出一个小坑,飞沙走石,一道身形从激起的烟尘中暴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