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不忍目睹这座小村庄的惨状，她的泪水哗啦啦的落下。
顽皮的冬小孩儿吹来一口冷气，泪水结成冰晶，化为冰雹，哔哩啪啦的砸入小麦田，刚受冬雪滋润显得鲜翠欲滴的小麦苗遭受无妄之灾……
“别哭了别哭了，小人儿演的戏剧看多了对身体不好，哭多了脸上容易长皱纹。”
“你嫌我老了”黑夜擦了擦眼角的泪：“你一定在想那个小婊.砸。”
太阳颇感妻子的无理取闹：“这关月亮什么事？好啦好啦该去上班了……”
太阳哄走了黑夜女士，它亲手给妻子换上黑色西装、肉色丝袜，将黑夜女士推推搡搡送到了地球的另外一边——
欧罗巴大陆来到了白天。
“小人儿们胡闹了一夜，终于消停了，我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太阳戴上“日冕牌”睡帽，从天边拢来一片片云彩，拍了拍，棉花似的云团蹦飞。
太阳用云做的被子盖住了脸，天空中顿时日光暗淡。
“老婆不在，还是接着睡一会儿吧~”
居家办公的太阳，选择在工位上摸鱼。
……
“终于结束了。”镜头从天空“唰”切换回地面，金发少女将兜帽攥在手中，一双五指镶铁片的染血皮手套扔在一边。
村庄内，红色、白色、黑色相互映衬。
一座座茅屋只剩下颓圮的土墙，以及……
焦黑的、深红的尸体，成片成片的给白雪染上颜色。
仅存的一个卫兵在村民的协同下，拖来一个又一个尸体。
不管是村民的，还是强盗的，都聚拢到了一块空地。
卫兵脑袋上打着绷带，面容灰败，对诺伦说道：“大人，尸体都搬过来了。”
她抿了抿唇，无声的点点头。
白色雪地上，尸体安静躺着。
它们规整的排成15列11排，有的面容狰狞残缺，有的闭目安详，还有的全身炭黑，只能分辨出人形轮廓。
“谁的家人……”一百五十七具尸体在那儿躺着，诺伦感觉胸膛之中有一股郁结之气，哽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着实难受。
“呼——”吐出一口白雾。
她仰起头，说完后半句：“就各自领回家吧。”
活着的村民多数是小孩儿，新来的200人在强盗进村之后，或许就逃得干净，本村原住民……
诺伦一眼扫去，大致剩下四五十人，多数都是小孩儿。
孩子们彼此依偎在一起。
他们将懵懂的、麻木的目光投向自己。
诺伦十分难受，她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揪了一下，胸口的位置酸酸麻麻的。
“我特许你们在远离水源的地方安葬自己的亲人。”
她声音带上了点沙哑。
“呕——”一个孩子忍不住，四肢撑地大吐特吐。
一个人呕吐，其他人也立刻闻到了尸体的焦糊味儿，以及那血腥臭味儿，还有肠子破开、人死之后膀胱、肠道肌肉放松流出来的屎尿味儿。
多股味道混杂在一起。
孩子们都吐了出来，就连仅存的15个农夫也都吐了出来。
一时间，呕声不断。
多股味道之中又夹杂了新的气味儿——胃液的酸腥味。
一个十二岁大小的小女孩儿面色苍白的走上前，问：“大小姐，能、能、能不能借我一条白布……吸溜~我、我想给他们裹上尸首。”
小女孩儿哽咽。
情绪渲染下，诺伦不禁咬住了口腔内壁肉，刺痛感压下了莫名的悲伤。
她勉强露出个微笑：“当然可以，之后我还会请神父来为村子里面逝去的人祈祷，他们会在天父的庇佑下享受美好。”
“那些强盗呢？”
小女孩儿擦擦眼角的泪水，她抬起头：“那些强盗也会上天堂吗？如果强盗们也上天堂，那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是不是也会在天堂有着同样的遭遇？”
心中一塞。
诺伦心头宛如挨了一记重锤，她身体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
红唇微张，失神。
“也会上天堂吗？”
小女孩儿再次问。
眼神极其认真，孩子、农夫、卫兵齐齐望来，他们等待诺斯少女说出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也将是他们最后的慰藉。
“不！”斩钉截铁：“这群畜生绝对不会送往天堂，他们会坠入地狱永生永世饱受折磨！”
“炼狱的恶魔会拔掉他们的舌头，会砍断他们的手脚，他们会被架在火刑架上永恒的炙烤，熊熊大火会不断地粉碎他们的肉体、灵魂，四周都是哀哭的声音，让他们在饱受火刑的同时被刺耳的哭嚎声折磨……”
“阿门。”
一个人念诵。
活着的人们纷纷双手合十，诵念主名。
一声又一声的“阿门”，从空地向四处飘荡传播，这股诵念之音填满了诺斯少女的耳朵。
“诺伦！”突兀的声音响起：“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是哈夫丹。
他和威兹两人扛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嘿咻嘿咻”一路小跑过来，“砰”得一声，那汉子被丢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昨晚上，和我缠斗了老半天的那个家伙。”
哈夫丹一脚踩在拉姆的后背：“这家伙应该就是匪首。”
诺伦扭头望来，拉姆被绑得像个蚯蚓，他倔强的仰起头却只能看到诺伦的一双笔直长腿。
“我是亚罗米亚的部下，一位骑士扈从，别杀我！”拉姆拼命扭动身体。
这厮估计是挨了昨晚那石头一砸，脑袋失了智，全然忘记了奥帕瓦境内原住民对亚罗米尔的仇恨。
“杀了他他他他他他——”一个妇人尖叫。
她想要冲过来，但被卫兵一把拉住：“大人还没有审问。”
妇人遭这么拉拽，突然崩溃大哭，蹲下痛苦掩面，泪水从指间缝隙渗出：“我的孩子……”
哈夫丹、威兹脸上还洋溢着抓到俘虏的兴奋劲儿，喜气冲冲，和在场众人的悲伤格格不入。
两个诺斯青年挠了挠头发，不笑了。
“谁派来的？”诺伦双腿并拢，蹲在拉姆面前。
“亚罗米尔。”
捏开拉姆的嘴巴，诺伦大拇指、食指捏住拉姆一颗门板牙。
“我再问一遍”诺伦语气冰冷，仿佛二月吹来的寒风：“谁，派，来，的？”
“亚……呀哈哈哈哈……呜呜呜……”
拉姆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他想要咬合，但被诺伦强大的力量死死钳制住。
一颗门板牙，连牙带血。
甩开。
她摸上了另外几颗门板牙。
不说话，只等拉姆自己回答。
拉姆疼昏了头，频率极快的短促呼吸：“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疼痛稍缓后。
“没人派我们。”
没拔牙。
拉姆心神稍稍放松。
接着问：“你们的身份。”
“亚……”
“啪嚓。”三颗门牙拽出，似乎下颚骨也碎裂了。
拉姆撑大了双眼，整个人被噎住了似的，身体僵硬且抽搐。
比上一次拔牙更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护性的休克了。
眼一闭，晕了。
“啪啪啪啪啪啪……”密密麻麻的掌掴，休克的拉姆又重新醒了过来。
他脑袋昏昏沌沌，迷茫的往上仰视。
“你的身份。”
“布拉格弓手小队，拉姆。”
“为什么袭击我的村庄。”
“因为我们怕走漏了……劫掠卢德盖若维采的风声……”
“那个猎人？”诺斯少女迅速反应了过来。
拉姆又晕了。
诺伦再次掌掴，但是醒不过来。
“把他困到柱子上。”
“然后呢？”哈夫丹眨眼。
“然后——”
诺伦回头看了一眼悲愤交加的村民，嘴角毫无感情的朝两边拉了拉：“交给愤怒的村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