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妇人、小男孩儿骑在战马上,男孩儿坐在妇人怀里,妇人身穿厚厚冬装,手里拽着缰绳。
战马之后,是几匹驽马各自拉着运货板车,货板车上堆积着些许柴火、些许粮食、些许的锅碗。
“唏律律~”战马甩了甩马鬃,哼出一声响鼻,两团长长的气雾从马鼻子里吹出。
“斯维恩、诺伦,还有弗雷”安娜脸上流露惋惜之色:“相处的时间是短暂的,我想我必须要返回‘赫拉德茨’。”
她看向侄女:“诺伦,我会好好安置这一群难民,让他们安稳度过冬天的,明年的春天,他们会返回俄斯特拉发。”
金发少女颔首:“好的姑姑,路上小心,顺便……代我向西提姑父问声好。”
安娜:“嗯。”
妇人唤了一声怀里的金发小男孩儿:“克努特特,该告别了。”
克努特特双手攀着母亲的臂膀,从其怀里探出个小脑瓜,用稚嫩的声线:“诺伦表姐、弗雷表哥,明年见。”
克鲁特特招了招小手。
诺伦、弗雷招手回应:“嗯,明年见。”
“斯维恩,临了不说些什么吗?”安娜低头俯视沉默的大胡子兄弟。
“出发吧。”斯维恩蓬松的黑粗胡须笼罩面庞,老牛般的粗嗓音一震。
安娜秀眉皱了皱,不满的甩过头,翘了翘丰润的嘴唇。
她恨恨一挥马鞭。
“啪!”空气被鞭子抽的炸响,战马昂扬嘶鸣,刨了刨蹄子,然后飞蹿了出去!
“咕噜咕噜。”
“叽、叽、叽……”
两轮马车、面容憔悴的村民开始跟上,他们将在“赫拉德茨”度过冬天,然后明年遣返重建村庄。
“别看啦,走啦!”弗雷没心没肺的昂了一声。
斯维恩默不作声的离开。
诺伦呆呆地矗立在路边的雪地里,她看着马车、村民一点一点的远去,他们慢慢变矮、变小,然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回首。
村庄满目疮痍、一片焦黑之色。
诺伦攥紧了拳头,身体有些颤抖,指甲盖儿在掌心肉留下一排刻印,半响之后,嘴里缓缓蹦出来两个词。
“奥帕瓦……复仇……”
……
……
……
银装素裹,赫拉德茨
市长大宅的办公厅内,西提与几个官员打扮的正在商讨一些事情——
“绝对不允许犹太人聚居在这里,也不允许任何的犹太教堂出现!”
“我们和其他的贵族不一样,他们需要犹太人作为来和穆斯林们贸易的桥梁,我们只需要把货物贩卖给北意大利的城邦,还有和当地的行会、黑帮打好交道就行了。”
“诺伦的‘啤酒’在南方的城邦卖的比预计的要好,我还以为那群自诩‘高贵自由’城邦人,不会喝哪怕一品脱的麦酒呢!”
“不过‘啤酒’到底还是面向中下层,贵族们还是瞧不上,价格也卖不上去,即使它的防腐做的神异非凡……”
“诺伦小姐的‘啤酒’能够一年时间不腐坏确实远超了其他种类的麦酒,我们为什么不把它卖给意大利的各个教区呢?”
“教区?别逗了!我只是一个商人,罗马教廷内部矛盾重重,改革之风愈演愈烈,凡是涉及教廷、教士的事情必须慎之又慎。”
“明年和梅森的战事怎么办?我们需要参加吗?”
“公爵对我们发出征召令了吗?”
“没有,毕竟我们这里是边疆重镇。”
“既然没有发出征召令,我们为什么要参加,有什么好处吗?”
“那需不需要资助一些军需?”
“赫拉德茨缴纳给公爵的税款都是白交的吗?”西提反问道。
“笃笃。”
“咳,进。”
房门“嘎吱”推响,卫兵立正:“禀市长,夫人回来了。”
西提诧异:“安娜回来了?!”
他“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卫兵嗫嚅两句:“不过……夫人好像……好像带回来了一些难民……”
西提眉头一皱。
他抬手遣散了办公厅内的众人,不多时一个金发丽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儿出现在了门口。
“我听说你带回来一些难民。”
安娜晦气的摆摆手,将披风递给侍女,又命其送来一碗热汤。
她给火盆里加了点木炭:“俄斯特拉发的难民。”
西提摸了摸克努特特的头,正想问他为什么也回来了,不在村庄接受斯维恩的教导,没想到安娜的话便让他震惊了。
“俄斯特拉发被亚罗米尔军队的逃兵袭击了,村庄焚烧殆尽。”
“啊?”西提眯眼,打出了一个问号:“袭击诺斯人的领地,不是向来只有诺斯人袭击别人吗?”
安娜没好气的剜了丈夫一眼:“我们和维京佬可不一样。”
“我怕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安娜将手心对着炭火烤:“兄长即将册封男爵,虽然不知道亚罗米尔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光是这一份头衔与荣耀就足以引来其他贵族的不满和觊觎了。”
安娜突然身体一顿,片刻后抬起头,双目如炬盯着丈夫:“听说你向亚罗米尔的军队运送了一批御寒物资?”
西提矢口否认:“俄斯特拉发受袭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向亚罗米尔的军队无偿运送物资?”
“呃……我……”西提吸了一口气,顿住了。
他烦恼的挠了挠头发,坦白:“好吧好吧,亚罗米尔那里我运送了物资,是因为我想实验一下弩兵的威力,我派出了一百多人的部队,先是引诱亚罗米尔的军队追击我们,然后又反过来埋伏了追兵。”
现在轮到安娜诧异了。
她翘了翘眉毛:“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得我那么多御寒毛皮,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的银币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一点点挣来的,凭什么送给亚罗米尔?他是我的封君吗?再说了,即使是神罗皇帝,你敢说他一年收的上来一千磅的忠诚税吗?怕不是反而要付出一千磅甚至一万磅的白银去维系封臣的忠诚吧?”
西提如此回应道。
“所以……那群人应该就是冲着我和克努特特来的”安娜不满的盯着丈夫:“就因为你杀了亚罗米尔不少士兵,所以他们才派了几十名士兵扮做强盗,然后来袭击俄斯特拉发!”
安娜跳起来揪住丈夫的耳朵:“西提啊西提!你什么时候也是一个蠢货了!你难道不怕克努特特在强盗的袭击中受到伤吗?”
“松松松松松……”西提龇牙咧嘴,这悍妇手劲儿真不是一般的大。
安娜生气的叉腰,两个鼻孔下面喷出来两条气箭。
西提揉了揉红肿的耳朵:“你想怎样?”
“派兵,把他们全歼了!”
果然是悍妇,说话就是不过脑子。
“不好办”西提抱着儿子坐下:“亚罗米尔到底还是公爵大人的亲兄弟,袭击他的军队万一走漏了风声……”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安娜“哧”的一声嗤笑:“你刚才自己都说了派兵埋伏了追兵。”
“但我得士兵全歼了全部的追兵,亚罗米尔又怎会知道是我干的呢?”
“对呀?”安娜一捶掌心,做出恍然大悟状:“亚罗米尔怎么知道你袭击了他的军队呢?”
话音刚落,西提正准备点头。
就听到安娜接着说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屁话?不知道是你干的,俄斯特拉发会被逃兵袭击?”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
“西提你已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