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大的小山丘上,一匹骏马矗立,鞍背上一位裹着大斗篷的女人掀开斗篷帽子,露出她那一头亮闪闪的金发。
伏尔塔瓦河平静地流动,远远眺望去,能在遥远的东北方、河岸对面看到一座中世纪的大型城镇的冰山一角,而布拉格城堡还在更远的北部区域,再有个几小时的路途便能看到城堡城墙。
“终于到了,布拉格。”诺伦歇了一口气,旅途颇为坎坷,马车轮子损坏了两次,车队被小偷光顾了三次,有两个护卫喝断片了掉在了路上又沿路回去找,还有那个名字叫“胡戈”的家伙,一个贵族出身的吟游剑客,半路上拐了一个骑士庄园的贵妇,骑士带着扈从骑马来追,差点发生了冲突……
“头疼,好在是终于到了。”诺伦揉了揉眉心。
她其实不太想搭理那个叫“胡戈”的家伙,但他说自己在布拉格“有关系”,并且他还会一口流利的拉丁语,剑术尚可,一个剑术大师,要不然在那个骑士苦主追来的时候诺伦就放他自生自灭了。
“驾~”拽紧缰绳,策马跃下小山丘,一声沉重的落蹄声后,飞驰的骏马扬起了烟尘,疾驰朝向前方不远处的车队……
……
……
……
布拉格建立于公元9世纪,位于波西米亚中心地区,伏尔塔瓦河与易北河交汇处上游一个河流转弯处。
儒略历870年,人们在伏尔塔瓦河北岸一个小丘上建起了城堡,这就是布拉格城堡。后来,又在河的上游一处突出地带修筑了第二座城堡,也就是费塞拉德城堡,10世纪起,两座城堡间的地区得以开发。
时至今日,到了普热米斯尔王朝时期,布拉格已成为重要商业中心,波西米亚首府和主教中心。它是西欧与斯拉夫世界之间进行交流的门户,也是许多商路的交叉点——奥地利的维也纳商圈、北方汉萨的波罗的海商圈。
这里人口稠密,是波西米亚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
诺伦和众人的落脚点选在了城堡附近的小城区,小城区有简易的圆木堆叠墙,城墙不高,可能有个十几英尺,箭塔稀疏,城门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戒严。
交了入城税,她们在一个二层木石搭建的酒馆暂歇,酒馆的名字也很普通,野猪酒馆,或许中世纪一百个酒馆有九十九个都叫野猪酒馆也说不定?
“接下来该怎么做?”酒馆一楼大厅被清空,只有诺伦一行人在这里,对,他们包场了。
“等。”斯维恩言简意赅,困在圆木酒桌上,喝酒喝得两颊酡红,但眼神清明。
“等?”诺伦嗅了嗅鼻子,酒馆内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儿。说实在的,她并不想在这里多待。
“自会找上门儿来……咕咚咚咚!”又是一大口酒下肚,诺斯老男人还真是无酒不欢……
诺伦环顾酒馆大厅,好吧,不仅斯维恩,车队的护卫们早就喝得酩酊大醉,几个汉子勾肩搭背将酒杯举起狠狠地碰撞——
“唷~~~干杯——!”
一群中世纪酒蒙子。
诺伦无力吐槽,毕竟在这个年代,修道院的修士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喝超过一夸脱的红酒或者大麦酒,天主的仆人都这副德行,可想而知,一般人只要有酒,是何等的纵情狂欢?
“约翰,别喝了,跟我走。”诺伦皱皱眉,这约翰怎么干正事前还大量饮酒?
“嗝~好的,大人。”约翰打了一个酒嗝。
诺伦转头看向托尔克。
她顿时眉头舒展开,眼角弯弯,脸上笑吟吟,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我们的‘不败者’先生,请问您能赏光,陪伴您一起长大的童年玩伴,一起去欣赏波西米亚的首府城市吗?”
“诺伦,怎么连你也这样……”托尔克扯了扯嘴角,俊朗的脸上满是无奈,他不怎么喜欢这个外号,过于锋芒毕露了。
“小子,你应该说‘荣幸之至’!”胡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高仰脖子捧着一大壶酒吨吨吨~然后将酒壶“噼啪”往地上一摔,勾住托尔克的脖子调侃道。
“我……”托尔克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扑咚”一响,木质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哼,胡戈醉倒了,呼呼大睡。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诺伦看着醉倒的胡戈轻笑一句,调笑了托尔克之后,她的心情莫名的清爽,也不知道为何。
她对视托尔克并朝酒馆门外歪了歪头:“‘不败者’先生,还要我请吗?走吧~”
“看来你心情不错,是因为来到了布拉格吗?”托尔克跟着盾女走出酒馆,随口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吧?”
一想到即将就能摘下亚罗米尔的项上人头,一种大仇得报的解脱感和斯维恩升格为男爵的喜悦感混合在一起。
两种感觉在身体内交织,旅途带来的疲惫散去,身体浑然一空,心头仿佛再也没有重物压着了。
她现在只想在布拉格逛一逛。
比如吹吹伏尔塔瓦河上吹来的风,或是在城镇喧闹后去河边漫步,也不枉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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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看嘞!谁家也没有我们家的便宜了诶!”
“鲜肉了喂!来买肉了喂!”
“你别管去哪里,卖的东西肯定都没我这里好。”
“我听说再过一阵子,所有男的,只要身强力壮、没有残疾,就得入伍、上战场打仗。要真这样,那地里的庄稼谁去收?还嫌饥荒折腾的不够狠吗?”
诺伦、托尔克、约翰,跨过伏尔塔瓦河的大桥,在对岸的城区发现了一个广场、集市,中央台子摆放着一个木枷锁,一个男人锁在枷锁中。
男人撅着屁股,两手、脑袋被枷锁囚禁在水平的位置,脸朝下,枷锁、头发、地面全是大粪、烂菜叶。
几个寻乐子的年轻人一边笑嘻嘻骂着,一边朝男人丢大粪。
“那人怎么回事?”诺伦戴着蒙面兜帽,她在一个水果小贩的摊位上扔了一枚白晃晃的银币,挑了一个看起来干净的苹果,并用袖口擦了擦。
“还能怎么回事?一个犯了事的家伙。”水果小贩端起银币对着阳光看了看,银光闪闪,很纯正的德涅尔银币。
“我的意思是他犯了什么事。”诺伦将苹果随手抛给约翰,没水洗过的食物她下不去口,也不想给托尔克,给约翰吃她没有心理负担,反正他们都不讲卫生。
“听说是宣扬了一些怯战的言论,说什么公爵大人不能取胜,罗马皇帝一定会介入战争”水果小贩嘟了嘟嘴,显然他没有放在心上:“但我听说罗马皇帝还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只有公爵大人一半的年纪,在我看来,他能不能率军打仗都成问题……”
诺伦看向囚禁在枷锁中的男人,他正一边狂笑一边挨着大粪。
恶心之余,她不免思考了小贩的话——
皇帝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