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
诺伦都一直在刀山血海中度过,她睡觉靠着城垛,吃饭就在城垛上就餐,只要波兰人发起进攻,她就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并给予波兰人迎头痛击。
“哇啊,快跑呀!”波兰又一次士气崩溃了。
诺伦贴着城垛,望着城墙下露出后背惊恐逃跑的波兰士兵,随手捉起一根断了半截的叶刃长矛,手臂汇聚力量抬手一掷!
“咻~”
一穿三。
她再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掂了掂……
“跑远了。”手一滑,石头扔了。
“见鬼,矛头烂了。”诺伦拔下“斯格拉尔”的銎装矛头。矛头上的华丽纹饰全部磨损了,金属表面还凝固了一层污血。
这杆80磅的用两个奇物材料制作的铁棍,她经过将近三百个波兰士兵的实验,终于研究出了它的功效——
刀刀烈火,每一击必定爆头。
坏消息:武器只能攻击头部,进攻轨迹极其容易捕捉。
好消息:根本防不住。
她喜欢这件兵器。
“诺伦,情况如何?”安娜来了。
“击退了。”诺伦回答。
安娜身穿着紫色罗马的铁甲圣骑兵的复合装甲,这种装甲是铁和织物复合在一起制成,在保持较轻重量的同时还能保留优秀的防御力,算是紫色罗马黑科技。
安娜脸上有明显的疲惫,连续多日的彻夜奋战,使得她身心俱疲,要不是她的天葵枯竭了,多少会害个月经失调症。
“波兰的攻势没有一开始猛烈了。”安娜说。
“感觉到了。”诺伦颔首,在她剁了差不多200来个波兰重步兵、10多个波兰骑士的时候,波兰的攻势就已经减弱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安娜面色沉重。
“我也是。”诺伦复读机。
她们望着南方半英里处的波兰大营,奥德拉河对岸陆陆续续有波兰贵族率领军队赶来,虽然城墙上下尸体横陈,但是波兰的大军数量始终不见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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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中军大帐,博莱斯瓦夫正在和波兰贵族、大主教、王国骑士组成的幕僚团体商量。
大帐外,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一人窃听军机大事。
“从希腊购买的投石机什么时候会到?”博莱斯瓦夫歪在椅子上,晃荡着精美银酒杯品着莱茵河葡萄酒,他其实更想品尝波尔多葡萄酒,只不过法兰西距离波兰太过遥远,就算是走海路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可是波尔多葡萄酒难以保存,等到几个月过去到了他的口中的时候,一桶昂贵的葡萄美酒早就成了废品。
王国骑士说道:“杜卡斯家族的扭力投石机,前年花重金求购,去年已经成功的运送到了克拉科夫,附赠的还有两个希腊人匠师……”
博莱斯瓦夫淡淡摇晃酒杯:“别说废话好么?”
“是!”骑士微微冒汗:“只不过那两个希腊工匠生病了,修士们治疗无效,现如今无法拆卸后运输再组装,只能用大马拉大车进行运输。”
“还需要多久?”
“根据探子汇报……”
“多久!”博莱斯瓦夫不耐烦了。
“三日。”王国骑士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直接回答。
博莱斯瓦夫看了一眼长条大木桌上面铺着的地图,地图上搁着的酒杯、贵族剑、文书、毛皮手套……然后扫视了一眼各怀鬼胎的波兰众贵族。
他心中一声冷笑,然后说道:“从攻城到现在我们损失了多少士兵和骑士了?”
贵族们眼观鼻鼻观心。
“不说?”
“不想说?”
“还是不敢说!”博莱斯瓦夫仰头一口酒,然后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咚”的一声巨响令波兰贵族们的心跟着抖了三抖。
桌子上摆放的酒杯震的倒下,紫红色的葡萄酒污染了昂贵的地图……
“好,我来告诉你们!”博莱斯瓦夫宛如一头雄狮,他的须发都因为愤怒飘了起来。
“300人!整整300精锐!你们知道培养一个合格的重步兵军士需要多少土地、多少钱粮、多少时间吗?”
博莱斯瓦夫怒目切齿:“300啊!整整300!并且装备还被缴获了!这还只是我麾下军团的军士,这还不包括你们在座的各位麾下的士兵!”
“难道你们想被一块小小的石头拦住了道路,一直等到被闻讯赶来的波西米亚公爵像丧家犬一样赶回波兰吗!”
“啊!告诉我!”博莱斯瓦夫大手一甩,手上的戒指被不小心甩飞了出去。
贵族们羞愧低下了头。
博莱斯瓦夫呼呼直喘,胸口的起伏渐渐平息。
然后沉默了。
对在座的每个波兰贵族而言,沉默不是解脱,反而是另一种煎熬。
不少人被汗水打湿了后背,生怕自己成了攻城失利的替罪羊羔。
“我们需要改变策略。”博莱斯瓦夫坐了下来,他没心情喝酒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
瓦迪斯瓦夫·赫尔曼提议道:“我们为何不朝着摩拉维亚内部进军?”
支持赫尔曼的贵族顿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纷纷表态。
“附议。”
“附议。”
“我赞同库亚维亚公爵。”
赫尔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博莱斯瓦夫嗅到了不好的意味,尤其在克拉科夫的斯坦尼斯瓦夫大主教开口支持赫尔曼的时候,博莱斯瓦夫心中的不妙上升到了一个高峰。
“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取回圣徒和殉道者的遗骨残骸,不应该被一座城池挡住了去路,也不应该留恋摩拉维亚的土地。”斯坦尼斯瓦夫大主教如是说。
波兰贵族们不爽了。
虽然他们支持赫尔曼,也尊敬大主教,但尊敬的前提是不损害他们的切身利益。
听斯坦尼斯瓦夫大主教的意思……好像是说;只要抢回了圣骨,你们这群世俗**人,能不能搞到一亩三分地管他卵子事。
不愧是前朝老臣。
说话刁刁,子牛小小。
“我不赞同”格涅兹诺大主教反对:“圣骨要有,摩拉维亚也要有,摩拉维亚自古以来就属于波兰,波西米亚只是一个卑鄙的强盗,夺走了我们的土地、财富和人民。”
听到格涅兹诺大主教反对,博莱斯瓦夫表情缓和了一点。
博莱斯瓦夫刚准备介入进行最终的决策。
没想到两个大主教便开始了神学撕逼,上到天文、下到地理,谈古论今,从克吕尼改革、到东西教会大分裂、到改革派与守旧派的争端,再到神权与世俗权力的界限……
波兰贵族们知道了什么叫神学撕逼……
啊,不对。
应该叫神学辨经,也就是俗称的“打嘴炮”。
两位大主教之所以来到了波兰的军营之中,是因为他们想要争夺圣骨的归属权,如果波兰成功的夺回了被“波西米亚公爵·布雷蒂斯拉夫”抢走的圣徒、殉道者遗骸,那么圣骨究竟该哪位大主教保管将成为一个重要问题。
在守誓终身的神职人员眼中——
女人,无关紧要。
钱,一般重要。
小男孩,食髓知味。
权力(信仰),无法自拔。
如果能在教堂的神龛前,摆上圣徒、殉道者的骸骨,整个教堂都能灼灼生辉。
届时,钱哗哗的来,**肥臀贵妇纷至沓来,小男孩全都剔成地中海。
说不定还有机会混成红衣枢机主教。
“这关乎我的前途!”两位大主教激情(♂)辨经,他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两人争吵的天昏地暗,仿佛永无止境。
就当贵族们以为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我们的国王陛下,英勇的博莱斯瓦夫……
他发火了。
“够了!”博莱斯瓦夫的雄狮鬃毛再次炸开,露出了利齿獠牙。
大主教们喋喋不休。
“我说——够了!”博莱斯瓦夫“噌”带着火花拔出了宝剑,用力一劈剁掉了木桌一角。
“谁若再议,犹如此桌!”雄狮的咆哮在大帐内回荡。
主教们宛如眼屁子一般缩紧了嘴巴,暗红的嘴唇扩散着白纹褶皱,真是像极了眼屁子。
不声不响的坐下。
“很好。”博莱斯瓦夫盯着两位大主教坐下。
说真的,他有点生气了,如果说前一次生气他有七分假怒三分真怒,那么这一次生气就有七分真怒三分假怒。
未取得胜利,就迫不及待争夺果实。
神权贵族还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我意已决”国王陛下看着众人的脸:“赫尔曼率领库亚维亚、马佐维亚的军队向摩拉维亚内部进军,剩下的继续包围赫拉德茨,搜刮奥帕瓦境内的全部财富。”
“同意吗?”博莱斯瓦夫的语气不可辩驳。
“谨遵您的旨意。”在场的波兰贵族全部起身,无论世俗的、神权的,全部人都对着博莱斯瓦夫头顶的那一顶王冠低下了高贵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