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赫拉德茨重弩手踩住重弩弩弓前的铁环,将腰带上的钩索勾住弩弦用力挺腰一拉。
“咔”上弦了。
重弩手从后腰弩矢袋抽出一根弩矢放入弩臂的竖状凹槽,转动弩臂尾部的一个小铁片,压住可能因为往下瞄准而掉落的弩矢,然后抬起重弩,微微往下有一个倾斜,拇指轻轻搭在弩机的扳机。
两眼微眯,脑海内想象着一箭穿喉的场景。
“射击!”一声娇吒,重弩手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应声按下,只听一阵密集的“咔咔咔”的弩弦从弩机脱离声,“咻咻咻”几十支硬杆硬头的弩矢朝着投石车的方向飞去……
“盾牌!”
城墙远处,波兰士官迅速躬下身子,躲到重甲盾卫的盾牌后面,但弩箭势大力沉,箭头穿透了盾牌,“叮”的一声脆响尖锐箭头被铁头盔的护鼻擦偏开,然后在波兰士官的鼻梁到左边正中央留下了一道血色划痕。
波兰士官用手指蘸了蘸伤口的血液,一阵刺痛,心里更是涌上一股无名火焰。
“快快快,五架投石机瞄准城门,剩下的给我重新射击城墙上的敌人!”波兰士官挥动战旗,长条矩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工匠学徒们被飞来的弩矢吓了一跳,有人抱头蹲下侥幸逃过一劫,有人当场被弩矢射中在强大的动能下朝后摔倒。
但波兰士兵的刀剑就架在脖子上,没有一个工匠学徒敢逃跑。
学徒们硬着头皮,转动绞盘,调整射击距离,然后在看着农夫被一箭爆头血液迸溅的震惊中,拉动发射拉杆——
“咚~”发射器猛地弹射。
大小不一的投石携带着巨大动能,高高飞向了赫拉德茨城墙上的守军。
“趴下!”诺伦大喝。
她把铁棍在腰间一转,将两个飞来的石头抽爆,“砰”的碎石朝着四面八方溅射。
诺伦手臂出现了一瞬间的酸麻。
面对迸溅的碎石她无法做出反应,全力一击使得她的身体处在了深深的后摇之中。
瞪大眼睛,看着尖锐小碎石飞来,飞向自己的脸庞,那嫩又滑滑又嫩的无比美丽的脸庞,在无数个日夜充当自己幻象的施法材料的脸庞。
如果说诺伦没有后悔,那完全是假的。
有一丝后悔。
后悔没戴头盔。
刹那间,红光在脖子处绽放,血石的光芒宛如那烈焰火炬在燃烧。
一根透明触手裹住了她的头部。
所有小碎石,妄图损坏她精美面容的小碎石,全部在接触触手的一瞬间陷入了泥沼。
“哒哒哒……”触手消失,小碎石掉落一地。
诺伦迅速下蹲,背靠城垛,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剧烈震动。
“咚!”
“咚!”
“咚!”
投石机的火力压制了城墙上的重弩手不敢反击,只有两侧的塔楼仍有重弩手,在借助塔楼上的射箭孔进行反击。
“我们就一直这样吗,一直躲在城墙后面?”托尔克将盾牌挡在头顶,一些碎石瓦砾掉在盾牌上发出“铛铛铛”的闷响。
“不然呢,难不成冲出城墙去送死?”诺伦双手的虎口发麻,她下次再也不脑子一抽去硬接投石机的投石了,真该一棍子把投石机砸了!
诶
把投石机砸了
可行否?
孤身一人,半夜悄悄出城,借助夜色持三鈞钢棍,将那些个投石机砸个稀巴烂!
“托尔克,你说了一个相当好的办法呀。”诺伦说。
托尔克拧着眉头一撇一捺宛如一个“八”,他刚才好像没说话吧?
托尔克瞅了一眼诺伦脖子上的银项链和从领口漏出来的红光,又看了一眼金发美人的晏晏笑意。
他嘀咕:诺伦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轰——”突然一声惊天巨响!
“塌了塌了……城门塔楼塌了……”一个重弩手死里逃生,重弩手屁股坐在城墙上,双腿悬空,脚离地面三十多英尺的高度,他的宝贝重弩被掩埋到了城门楼的废墟之内。
诺伦怔怔走到重弩手身边,看着城门楼倒塌形成的废墟,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塌了?”
“豆腐渣工程是吧?”
“到底贪了多少啊混蛋!”
诺伦很烦躁,很烦躁很烦躁很恼火很恼火。
她想现在就到城市的工匠所把所有的工匠全部拉出来砍了,但理智告诉她,现在必须在城门口布防。
最好是使用“U”形的长枪阵。
“所有人,拿长枪在城门集合!”
诺伦一声令下,所有的诺斯人、重步兵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纷纷捡起地上的长矛盾牌,迅速的冲下城墙,他们必须赶快组成长矛阵型,不然等波兰人冲进来,就算他们每个人能够以一当十也不免个惨死的下场。
……
波兰
“诶?塌了?”波兰士官抓抓脸上的痒痒,两个手指搓死了一只跳蚤。
波兰士官看了看完好无损的两侧城墙,又瞅了瞅城门楼倒塌形成的二十英尺的敞口。
“上帝庇佑!”波兰士官将城门楼倒塌的功劳全部归功于上帝。
而真正的原因已经随着城门楼废墟下,那个“带路党”、“神的选民”的犹太的死去随风消散了。
“快,快去通禀国王陛下,就说城墙防御已经攻破!”波兰士官无比的兴奋,他真的受够了在赫拉德茨城外的每天喝麦粥的日子了,他要到城内抓几个女人发泄。
很快,博莱斯瓦夫在盾牌的来到了前线,他先是心有余悸的抬眼看了城墙上方……
‘很好,没人。’博莱斯瓦夫欣慰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向了倒塌成一片废墟,护城河甚至因此更加颜色深沉了,许多断裂的木梁漂浮在护城河面。
“机会来了,在经历了漫长的考验,上帝终于向我递来了鲜嫩可口的红苹果。”
“我要将它一口吞下!”博莱斯瓦夫眼神中燃烧暴虐的火焰,赫拉德茨的诺斯人要为他们的“血鹰之刑”付出代价!
“陛下,您要的苹果,您瞧,这个苹果是多么的红艳、多么的饱满,它一定多汁可口,您一口下去……”骑士将一个红苹果擦的油光锃亮。
博莱斯瓦夫甚至能从苹果果皮的光滑表面,照镜子一般看到自己略微疑惑的眼神。
‘我的麾下什么时候有这种蠢货?’他想。
‘正好,没有什么是比一个蠢货更适合成为‘先锋’的了。’
博莱斯瓦夫笑着接过了骑士手中的苹果:“我现在赐你‘先锋’的荣誉称号,如果你能第一个攻入城内,你将会成为我麾下重步兵军团的军团长。”
博莱斯瓦夫扫视了一眼士兵们,士兵们虽然面朝前方,但仍然耳尖支棱起来等待着他的命令。
“我以大波兰、小波兰、西里西亚、库亚维亚、马佐维亚的最高统治者的身份,向你们许诺!”
“杀掉一人,无论平民、战士、奴隶、神父,都能得到10枚高含银量银币。”
“杀掉一个金发碧眼的诺斯人,你会得到100枚银币。”
“杀掉一个贵族,10磅银币和一份庄园土地。”
博莱斯瓦夫的耳边传来兴奋剧烈的喘息声,士兵们的脸庞有不自然的潮红,近乎癫狂的眼神宛如正在看一位绝世美女的白嫩嫩胴.体。
博莱斯瓦夫明白。
是时候了。
他指向赫拉德茨诉说着上帝既定之事:“去吧,将胜利的消息带给我!”
“哦吼吼吼吼——!”
疯狂的士兵发出原始人的怒吼,宛如宣泄着最最原始的交.配欲望,前赴后继狂奔向城墙的缺口。
赫拉德茨……
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