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大宅的大厅
赫拉德茨的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一齐商讨对策。
博莱斯瓦夫发出了无条件和平，究竟是拒绝还是同意？
“不可能，他不可能和我们议和。”
斯维恩拖着病体参加了会议，他脸色枯槁眼神疲惫，病痛折磨他：“博莱斯瓦夫这个人毫无信义，从他单方面撕毁波西米亚-波兰的和平协定就可以看出他的狡猾与奸诈，此番假意议和，只不过是为了减少他军队的伤亡。”
安娜笑了，她嘴角在战斗中多了一道疤痕，但却平添了一抹飒爽风情：“上位者不可信，我在希腊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安娜看丈夫：“怎么说，战或和？”
西提眼皮子打架，这段时间城市内部骚乱频发，他为了平息骚乱费心耗神，身体吃不消了。
西提：“随你们。”
市长先生趁开会的空暇眯一会儿。
嗯，开会就是用来睡觉的。
“那就做好最后的殊死一搏吧！”安娜脸色猛然一沉：“克提尔！”
“在！”克提尔左臂软趴趴缠着绷带，胸口还有一道一英尺长度的新鲜疤痕。
“你带人将军械库、战场缴获的武器、盾牌、盔甲分发给城内的男人们，所有的男人必须参加战斗！”
克提尔：“这恐怕会引起暴动……”
安娜语气冷漠至极：“告诉他们，波兰人破城之后会杀掉男人，暴强他们的女人，他们的房子会被烧毁，他们的孩子会被波兰人一口一口撕咬吃掉。”
“劝说无果，怯战……杀！”
克提尔颔首，然后带着几个士兵走了。
安娜看向自己的继子：“西萨，你带人去拆毁最靠近城墙的民房，将木料、石块搬运到城墙上备用。”
西萨苦笑：“夫人，已经拆了不少民房了……”
安娜一拍桌子：“那就拆更多！告诉那些拆了房的市民，等击退了波兰人我给他建更大的屋宅！！”
西萨不情不愿的僵硬点头，带上自己的士兵离开了大厅。
最后，安娜的视线聚焦到侄女身上：“诺伦，你……”
安娜想起了希腊宫廷的波谲云诡，那些夜晚的刺杀、刺目。
最后她叹息一声，心道：还是别让诺伦冒险了，她活着比我们所有人活着都重要……
脑瓜歪歪眼睛眨眨，诺伦盯着姑姑的长叹，她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唔……”
……
太阳打了一个呵欠，把月亮从天边拽到了天空中央，自己躲起来呼呼大睡。
一群男人坐在柴火旁，看着架着坩埚之内汤汁沸腾翻滚。
“喂，你们说波兰人真的会屠城吗？”一个瘦瘦矮矮的男人抛出一个话题分散众人注意力，他伸出手向那根锅内的冒热气的大棒骨。
“当然会！”一个老汉子甩手“啪”的打在了瘦矮男人的手背上，疼的后者“嘶呼嘶呼”吸冷气。
“我不关心什么波兰人，也不关心我明天会不会死，我只想问我们啥时候能吃晚餐？”一个饿极了的半大小伙，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一锅肉汤。
一个老战士掰碎一块白面包，混入坩埚的肉汤之中，然后说了一声：“吃！”
众人狼吞虎咽。
城墙之下，几十个篝火明亮，全都是一个老战士带着一群战斗经验不足的男人，围坐在一起大吃特吃。
老战士传授着最基础的战斗技术。
“战场上，杀敌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维持阵地，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生命……用好你们手中的盾牌，看我的动作，举在胸前，不要遮挡眼睛，方便观察敌情……”
“城外有几千人的大军，我们能赢吗？”一个面容很丧，眼神透露胆怯的少年人。
老战士很随意：“能赢。”
“为什么？”少年人问。
“什么为什么？吃都还堵不住你的嘴？”老战士愠怒。
少年挨了一拳，龇牙咧嘴揉了揉被捶扁的发型。
“赫拉德茨也有4000人，就算每个人扑上去用嘴咬上一口，波兰人也要被撕下来几千磅的肉！何况我们还有武器！”
“我害怕……”
“怕个球，就算死，我也会死在你们前面！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妻子、母亲、妹妹、女儿，如果波兰人突破了我们的防线，她们的下场会有多惨你们不会不知道。”
“……”少年人沉默。
老战士又说：“波西米亚公爵的军队已经在来赫拉德茨的路上了，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可能五天、六天，公爵就会把这群该死的波兰野狼赶回他们的狼窝！”
“呼……”
“原来我们有援军。”
“太好了，公爵要来了。”
不少人松了一口气，士气也不再低迷，有些没心没肺的甚至开始了嘻嘻哈哈。
老战士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十分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只有他自己知道，哪里来的什么波西米亚公爵，都是他胡诌的，市长派出去的送信骑手至今还没有消息。
“生命不过是一场玩笑。”
老战士喃喃低语，他的神情舒缓变得泰然。
……
……
……
“哥哥，我们会等来支援吗？”安娜趴在斯维恩的怀里。
“不知道。”
“你要上战场吗？死在病床上可上不了瓦尔哈拉殿堂。”安娜抚摸男人的大胡子，眼神中是浓浓爱意。
“……”斯维恩沉默，他尝试过，他的膝盖、脚踝由于痛风发肿承受不了沉重甲胄了。
斯维恩的沉默，也使得妹妹安娜变的沉默了。
安娜故作轻松，笑靥如花：“既然我们都要死了，不如最后再酣畅淋漓的交手一场。”
“如何？”安娜瞳孔闪烁粉色爱心。
斯维恩老腰酸痛：“安娜，我怕是……”
“不要紧，我来控制搏斗的节奏。”
……
……
……
书房
西提终于熬不下去了，他不知道第几次因为太过困倦，导致脑门儿砸在了桌案上。
“回房间睡觉吧。”
他微微打了一个呵欠，拿起银杯抿了一口小酒，然后离开了书房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楼梯旁的墙壁上的火炬缓缓燃烧，燃起的灰烬被风吹得飞扬开来，星星点点宛若一只只萤火虫。
整个市长大宅除了楼下值守的一个士兵，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应该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了。’
西提是这么想的，至少在他来到卧房门口之前他的想法没变过……
“哈呼哈呼……”女人剧烈的喘息声。
西提攥紧了眉头：“什么人在我的房间内？”
他没有贸然推门进去。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要紧时刻，居然有人在我的房间内声色犬马……耶稣基督啊，我要惩罚她！’
西提将耳朵轻轻贴在了门上。
那猛烈的声音吓得他心惊胆战，那动静宛若一拳又一拳狠狠捶打在人柔软的腹部，每一拳每一拳都会带起一声男人的闷哼，相当痛苦的闷哼。
西提开始同情这个男人。
‘这女人，我恨不得替这个男人修理她！’西提嗯了，拳头抬起来嗯了。
“（诺斯语）唉呀，你怎么又不行啦~”女人嗲嗲的嗓音响起。
“嗬~”西提啼笑皆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
等等！
那好像不是斯拉夫语……
诺斯语？！
西提后背的汗毛全部乍起，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然间慢了一拍，呼吸也不由地停滞了。
“不可能，不可能是安娜，她的声音很冷很硬，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再说了，安娜和我的第一次是初夜，和我的每一次我都没感到有疏通后的松弛感……”
西提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他呼呼直喘的声音惊动了房间内的兄妹。
“谁在外面？”熟悉的女音。
“砰——霹啪！”
一道闪电劈开了西提的灵魂，他脸色无比煞白，整个人瘫软到地上。
“嗬——嗬——”
西提疯狂喘气喘气喘气……极快速的呼吸又让惨白无比的脸变的赤红鲜艳。
“假的假的假的！”
他眼睛睁大，眼神透露癫狂的前兆：“一定是有人冒充！”
“对，对，对！”
“一定是有人冒充！”
“我要杀了这个冒牌货，杀了这个bitch！”
就在这时，门“嘎吱”开了。
“啊。”
女人捂嘴一声轻呼：“怎么是你？”
现实是一击重锤，把西提砸的脑袋晕乎乎。
“我是在做梦吗？”西提仿佛看见了耶稣基督。
“不”耶稣温柔捧起了男人的脸：“你没有做梦，接受现实吧。”
？
耶稣在说什么？
西提的视线中，耶稣的幻影渐渐和安娜的脸重合到一起。
他低下视线一瞧——
一只金色小猫咪正在揣手手，小猫咪打了个呵欠，露出了噬元兽一般的深渊巨口。
西提受不了打击，一翻白眼儿晕过去了。
“真是的……”女人哭笑不得。
“怎么晕了？算了，让我来……”安娜轻舔嘴唇：
“叫，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