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大口大口的嗦食冰淇淋,乳白色的奶油弄得她脸上到处都是,但她没有一点恼怒,反而嘴角挂上了动人心魄的魅笑。
“能接受吗?”
她补充道:“我们三个人。”
西提又爽又难受,心头甚是纠结。
他转头看向被盾女一屁股压住的大舅哥。
大舅哥斯维恩的眼神中充满歉意。
“我……”
说真的,西提他应该愤怒。
不,应该要怒火冲天。
可是,妻子吃了一个冰淇淋,给他降降温之后,他只感觉到了身体的疲劳和贤者的妥协。
‘对,公爵在北方梅森,我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的……’
西提虽然不能接受妻子的背叛,但是,波兰攻陷赫拉德茨只是时间问题,公爵援军迟迟未到,他们性命难保,能快活一刻是一刻,等死了这些东西就体验不到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西提突然理解安娜了。
理解归理解,心痛还是心痛。
西提:蓝瘦香菇,呜呜呜……
“你想怎么来?我让你选哦~”安娜笑的很美很戏谑。
“这里?”
葱白指尖轻点殷红唇瓣。
“还是这里?”
金毛小咪“咕噜咕噜”舒爽的打呼噜,然后“喵呜”一声张开了嘴。
“亦或是这里?”
金毛小咪翘起了尾巴根儿,撅着腚对男主人。
安娜微笑等待着丈夫的回答。
‘耶稣基督在上……’西提颤抖的吸了一口气,他要被色孽腐蚀了。
……
……
……
“刚才安娜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她想说什么但为什么又不说?她难不成又办法打败波兰人吗?”
诺伦不知不觉走到了市长大宅。
她仰头看了一眼这座木石结构的大宅,心想:
去问问安娜吧……
楼道的火炬的火焰被风吹得摇摆,孤单的野兽在黑暗中舒展开身体,木制台阶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吱——”的声响。
诺伦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姑姑安娜的房门之外。
“呜——”门内传出奇怪的动静。
那是女人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一个东西堵住了食管发出的闷哼,又像是大人教训小孩儿,两个巴掌“噼里啪啦”疯狂抽打屁股。
‘什么逼动静?’
诺伦:老人、地铁、手机。
她耳朵轻轻贴在门上,难绷的嘴角疯狂抽搐。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兴趣搞这些东西。’
诺伦想着要不要等他们完事儿了再进去,但她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心道;
‘时间不多了,如果安娜有什么打败波兰人的办法,深夜是最好的机会,没时间等他们完事儿了。’
诺伦推开了门——
“姑姑,我有事找……”
诺伦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感觉有一口气瞬间憋在了胸膛,上不来下不去,直叫人闷得发慌。
因为此时……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
“我……”
诺伦活了这么久,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所以一下子亚麻呆住了,后半句话卡在她的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呃……”
诺伦不知所措,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做出一个打招呼的挥手动作。
但下一刻,她露出一个“差不多得了”的尴尬笑脸,伸出去的手的五指攥成了拳头又缓缓收了回来。
她抿唇,然后低头用头发盖住眼睛。
只听她说了一句“你们继续”然后一个闪身飞逃了出去。
……
……
……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诺伦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
“三个人三个人三个人,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大战在即,如此紧张时刻,竟然如此放纵!”
“色孽如洪水猛兽,危害帝国青年,该杀!”
诺伦心头宛如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她感觉灵魂受到了严重污染。
那是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忘记的画面——
【一猫吃两鸟】
“忘掉快给我忘掉啊混蛋!”她敲打脑门儿。
诺伦突然耳尖一抖。
她听到身后有人快步跟来。
“诺伦!诺伦!等等!”安娜急促的喊。
安娜披了一层斗篷就匆匆追上来,朝着侄女的背影伸去了手……
诺伦一个小跨步躲开姑姑的手。
面色明显不耐烦的侄女,一脸嫌弃的看着姑姑:“有事吗?”
“呃,我,那个,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娜很慌张,她慌张的想抓住诺伦的手。
“别碰我!!”
一声呵斥。
安娜怔住了。
诺伦一脸正色,吐字清晰:“别用手接触我好吗?”
安娜注视着侄女认真的眼神,她的心灵遭受了一万点暴击。
安娜痛苦的笑,眼角的鱼尾纹拉长:“怎、怎么……”
“你变了。”
诺伦毫不留情又在安娜的心脏插上一刀:“你不是我认识的安娜。”
安娜慌了。
她几次尝试抓住诺伦的手,但都被躲开,最后她竟整个人扑上来想把侄女抱住……
安娜摔倒。
诺伦冷眼俯视这个女人。
诺伦:“姑姑,我不理解。”
诺伦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传统的人。
传统的夫妻观念,传统的价值观,汉文化的优秀传统深深浸入她的骨髓之中。一夫一妻制、一夫多妻制都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如果说,偷.情、私.通是在挑战她的底线,那么伦乱就是疯狂在给她眼前搬运💩
至于刚才安娜和西提、斯维恩二人的行为……
她作呕。
诺伦对安娜失望透顶。
“你不懂。”安娜从地上爬起来后,就平静了。
“我?不懂?”诺伦笑的声音发颤。
“对,你从来就不懂”安娜说:“我跟他们之间是爱情,这种爱情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懂。”
诺伦:“敢做不敢认?爱情当什么借口?”
安娜:“你太武断了。”
安娜说:“就像你有两个心仪的玩具,如果现实被迫让你选择,让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你会接受吗?”
诺伦:“这不一样。”
安娜眼神平静:“没什么不一样,人生就是选玩具,只不过你还没有到选择的时候。”
诺伦:“你太贪心了。”
安娜笑了笑,没有否认自己的贪心,她说:“你知道吗,我的父亲是丹麦的日德兰郡的一个贵族,他有很多妻子,很多很多妻子,都是他从世界各地劫掠的女人,其中就有我的母亲。”
“母亲是英格兰的萨塞克斯的一个小贵族的女儿,她很谦卑,谦卑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来没想过反抗,就这么一直一直的如同**产崽一样,生下了一个又一个小狗,小狗大多数是女孩儿,最后死在了一个肮脏窝棚。”
“你知道在丹麦那种地方……男人如何看待女人吗?”安娜笑容褪去,眼神中是憎恨。
诺伦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丹麦人对待妻子如同指挥仆人,如果这个女人是侧室,如果是奴隶出身的女人,结果更是……”
说到这里,安娜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诺伦:“你是盾女,不是吗?”
安娜:“没有哪个女人生来就是盾女。”
“你应该庆幸,我的侄女,狄丝姐姐给了你一副好的体魄,斯维恩又给了你优渥的生活条件,还给了你一个成为盾女的机会,你一生下来就获得了一个平凡女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东西。”
诺伦翕动嘴唇,没有反驳。
‘我确实比大多数中世纪人活的轻松。’
诺伦迎着安娜的目光看向她的瞳孔的灵魂深处,诺伦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女人。
安娜:“人生苦短,终归尘土。”
“凡人终有一死,何必为难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要什么就去得到。”
“最重要的是,别后悔。”
安娜释然:“波兰人即将破城,波西米亚公爵迟迟未到,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诺伦不忍心了,安娜终究是姑姑,对她视如己出的亲姑姑:“我们可以逃走。”
安娜摇头:“波兰人的轻骑兵能擅长追击,克努特特太小,我不能逃走。”
诺伦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安娜上来抓住了诺伦的手,她眼神中有最后的哀求:“但是你不一样,诺伦,你是天生的海格力斯,又有一匹弗里斯兰马,你一定能逃走!”
安娜攥着诺伦的手,她的双手在情绪的激动下不断发力,指节发白:“答应我,城破之时,你不要留恋,逃走!一直逃,一直逃,到布拉格,到那里就安全了。”
诺伦:“我不会逃走。”
“不行!!”安娜尖叫,与此同时天空一道闪电劈下,漆黑的夜空明亮了一瞬间。
安娜的卑微的表情在雷光照耀下一闪而过,但诺伦却一不小心印在了心里。
“……”诺伦眼睛张大,怔了一瞬间。
她缓过神儿正要开口说话时,突然,一条条雨线从天空上垂落了下来,雨线接触到两人的身体,眨眼的功夫就打湿了她们的头发。
“安娜,下雨了,回去吧。”诺伦挣脱安娜的手,然后帮她系紧斗篷,避免春光漏出便宜了不远处的值守卫兵。
诺伦拨开额头的湿发,她轻轻拂过安娜的脸庞:“回去吧,斯维恩他们还在等着你。”
“你……不恨我了?”
“恨……还重要吗?”诺伦笑的很浅,笑的很累:“就像你说的,反正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安娜,早点休息,我走了。”
诺伦离去,留下在安娜一个人在瓢泼大雨中风吹雨打。
……
诺伦独自一人坐在城垛上,两条腿悬空摆动,她任凭豆大的雨珠“噼啪”猛烈吹打在嘴巴上、鼻子上、眼珠上,但视线一直聚焦在南方半英里的波兰大营。
耳边有风的呼啸、雨的拍打、旗帜的鼓动。
雾气升腾,眼前的场景宛如从一个舞台的两侧拉下了帷幕,猛然间能见度就变得极低了。
“好黑。”
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血石还在发光。
“人上一百,种种色色”诺伦叹了一口气:“成长经历的不同往往会塑造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我应该体谅安娜。”
“丹麦那种地方,肯定是血腥、野蛮、一言不合就打杀他人的蛮荒之地。”
“我要理解她。”
“我做好自己就行了,对于他人要常怀一颗包容的心,包容,这恰恰是汉文化的传统美德,我绝对不能像那该死的犹太人自认为高人一等,不能总认为所有人都是欠自己的。
我必须安娜、斯维恩、托尔克……所有人谋一线生机,虽然我讨厌诺斯人,讨厌野蛮的诺斯文化。
但是我既然生为诺斯人的一员,斯维恩承担了养育我、教育我的责任。
我必须履行我的责任。”
诺伦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喃喃自语。
“逃跑?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诺伦紧紧盯着雾气深处,眼神异常坚定。
……
……
……
画外音——安娜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