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白天持续到傍晚,从人头攒动到空无一人。
等到夜晚降临之时,空荡荡的黑夜中只有乌鸦的惨叫声仍在响起,在乌鸦的惨叫声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男人的痛苦低吟。
城墙上插满了火炬。
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城墙上下,虽然亮光不大,但至少能让那些有夜盲症、瞳孔偏小的人在暗淡的火光中寻找到一丝战火洗礼之后的慰藉——即使这并不能缓解他们肉体的疼痛。
“托尔克,感觉如何?”
诺伦还是坐在那一把椅子上,她面对着一个赤着上半身的俊朗金发男人。
男人拥有有比例完美、大小对称的胸肌、腹肌,两肢胳膊坚实有力,蓝色血管在肘窝清晰可见。
诺伦用手摸上去感受到血管在跳动,小小也很可爱的血管一蹦一跳煞是有趣。
“很痛吗?”
诺伦看着托尔克手臂上的紫色淤青,葱白玉指戳了戳,你问为什么要戳?没别的,她手欠。
“嘶~”托尔克吸了一口冷气。
“咯咯。”诺伦难忍一笑,眼尾的红晕带着上挑的眼线,配合着轻轻颤抖的柔软睫毛……
魅力max
托尔克失了神,尤其在诺伦眉眼一眨,眸子轻佻戏谑的看来的时候,他仿佛看见百种花朵在萦绕着她绽放。
她的绿眸如金绿猫眼宝石,美丽惑人拥有魔力。
托尔克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点一点的吸了进去……
……
“嘿!”
“嘿!”
“走神儿了?”诺伦唤醒了沉醉臆想的男人。
诺伦眉眼眨眨,好奇:“在想什么?”
托尔克躲开和诺伦的对视,低声说了句“没什么”。
诺伦“哦”了一声,心想:‘我这该死的魅力,老托又发情了,希望他今天晚上不会偷偷……石楠花味道太明显了。’
“我给你涂药包扎,忍着点。”诺伦抱起托尔克受伤的手臂,平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放大腿上涂药包扎会方便一点儿。
“别动哦。”女人的双腿紧实夹在一起。
大腿的肉感透过皮裤传递到托尔克的手背,弹软的触感让托尔克血液加速流动,他的手背手心微微渗汗。
“药膏会有点刺激。”诺伦先用手指从一个小陶罐蘸了一点药膏,在托尔克手臂的紫色淤青上涂抹均匀,然后拿一卷白色亚麻布一圈一圈缠绕,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托尔克活动了一下手臂,蝴蝶结很漂亮。
托尔克刚准备穿上衣服,又听到诺伦沉声呵斥:“别动!!!”
托尔克:“???”
诺伦兀然如临大敌,她端着托尔克的手臂上看下看,然后发出一声“果然如此!”的感叹
托尔克心情有些沉重,他心想:‘难道我的伤很严重?’
托尔克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他知道战场上不少人都会面临截肢,但他还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然后,在托尔克的注视之下,只见诺伦的玉手轻轻扯弄了一小下蝴蝶结。
然后就没有了。
诺伦笑的很舒心:“好!终于对称了,舒服。”
托尔克一点也不舒心,眼角止不住的抽抽……
“好了?”
诺伦:“嗯。”
托尔克“窸窸窣窣”开始穿衣。
诺伦趁着托尔克穿衣服的空隙,不留痕迹的偷窥了一眼托尔克的黄金比例身材。
诺伦暗暗比划:‘上面很正,大小比例恰到好处,看着真舒服,强迫症都要被治好了。’
诺伦:“该吃晚餐了。”
托尔克蹲下,后背对着她,勾了勾手指:“上来,我背你。”
“嗯。”
诺伦趴在托尔克后背,两人一起回到了市长宅邸。
————
市长宅邸的宴厅,晚餐时刻。
西提坐在主座,对诺伦说道:“坐吧,大功臣,赫拉德茨能够坚持到现在全是你的功劳,我为你准备丰盛的晚餐,希望你能喜欢。”
托尔克蹲下来,将诺伦从后背放到了椅子上。
“熟成牛肉的煎牛排吗?”
诺伦拿起银餐刀拨了拨银餐盘里面的煎肉,煎肉外表是棕色偏黑,切开后内里又是鲜嫩多汁的粉色。
“看着很不错的样子,尝一尝……嗯?怎么没叉子?”
诺伦食指大动,刚想切下一小块尝尝味道,但发现没有餐叉,难不成要她用手按着切肉吗?
“姑父,我的餐叉呢?”
西提:“餐叉?我竟然忘了!我这就叫仆人取来。”
西提吩咐仆人后,一脸愧色的看向诺伦:“亲爱的侄女,我向你道歉,最近的事情太忙了,城内治安混乱,又出现了热病,市民人心惶惶,甚至有一些妇女承受不住压力自杀……唉,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多久才能过去……”
西提叹息着摇摇头,他的头顶毛发更加稀疏了,其中还掺杂了不少白发。
“大人,您要的餐叉。”仆人很麻利,几分钟的功夫就把一个皮革卷放到了诺伦面前的桌子上。
诺伦解开皮革卷的绳子,摊开,里面放着大小不一的银质餐具——餐刀、汤匙、二齿餐叉、四齿餐叉、一双银筷子。
诺伦取出一个四齿餐叉,配合着银餐刀熟练的将煎肉改刀成小块儿,然后一块一块送入口腔。
动作优雅,进食飞快。
一块三磅重的牛肉,仅仅两三分钟就被她消灭了。
诺伦撕下一块啤酒花发酵的白面包擦了擦嘴,然后饮下一杯馥郁芬芳的红酒,最后掰开一块黑面包,不蘸汤水,直接咀嚼,宴厅之内响彻刺耳的“嘎嘣嘎嘣”。
半晌后,诺伦掩嘴轻轻打了一个饱嗝。
“嗝~我吃饱了。”
诺伦吃了个爽,但反观宴厅之内的其他人——西提、安娜、斯维恩一口都没有吃,全部都默默地看着诺伦。
安娜率先开口了:“诺伦,我……”
诺伦抬手止住,她不想讨论那个话题:“我明白,我都明白,安娜,我什么都明白,所以请你不要说了好吗?”
安娜强颜欢笑。
安娜很内疚,内疚快击垮了她!她认为是自己的疯狂,导致了诺伦铤而走险去绑架波兰国王,所以,她这几天没胆子去见诺伦,照顾诺伦的任务也就自然而然交给了托尔克、弗蕾亚两兄妹。
诺伦敲敲桌面:“讨论一下那个‘博莱斯瓦夫’的事情?”
诺伦不想在安娜3人play的事情上做过多的纠缠,她只想结束战争,然后回到俄斯特拉发,重新开始安逸的乡村生活。
“咳咳,那我就来说两句吧。”西提咳嗽两声,众人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西提对众人点点头,开始娓娓道来:“博莱斯瓦夫,他的生平事迹我略有所闻。”
“儒略历1042年,波兰公爵卡齐米日一世和妻子基辅的玛利亚生下了第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博莱斯瓦夫,卡齐米日一世先后有三个儿子,长子博莱斯瓦夫、次子赫尔曼、幺子梅什科。”
“儒略历1058年,博莱斯瓦夫继承了波兰公爵之位,直接掌控大波兰、小波兰、波美拉尼亚和西里西亚小部分土地,其余的省份则交给了他的两个兄弟打理。”
“儒略历1060年,东波美拉尼亚脱离了波兰。”
“儒略历1061年,博莱斯瓦夫成功的支持自己的姑父贝拉一世成为了匈牙利国王,但有趣的是,贝拉一世1063年死于一场意外事故,最后,在海因里希四世的军队帮助下,绍洛蒙登上了匈牙利王位。”
诺伦“诶!”了一声:“1063年海因里希才13岁吧?那段时间他不是被囚禁在修道院吗?”
“呃……”西提一瞬间哑了火。
斯维恩盯着她:“你从哪里听说的海因里希四世被囚禁在了修道院?”
诺伦停顿了一下:“布拉格听吟游诗人讲的。”
“唉……”斯维恩叹了一口气:“科隆大主教安诺二世只是篡夺了太后阿格尼丝的帝国摄政位置,并没有将海因里希四世囚禁起来,毕竟他再怎么年幼,海因里希三世余威尚在,没人敢非法囚禁一位皇帝。”
诺伦瞪大了眼睛看着斯维恩,想要后者继续多说一点。
斯维恩抚了抚胡子,表情陷入回忆:“五年前的时候,海因里希四世应该随军出征了匈牙利。由于贝拉一世意外身亡,海因里希四世很容易就帮助妹夫绍洛蒙复位,并给绍洛蒙和朱迪斯举行了婚礼。”
诺伦有些汗颜:“13岁就跟随军队上了战场?”
诺伦又接着吐槽:“为什么贵族小姐的名字全是‘朱迪斯’,我都快不记得有多少个‘朱迪斯’了……”
斯维恩学会了吐槽:“你能记得有多少人叫‘亨利’吗?”
(PS:“海因里希”是德语版“亨利”)
斯维恩看了西提一眼:“接着说。”
西提喝了一口红酒润了润嗓子,咳嗽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儒略历1065年,卡齐米日一世的幺子——梅什科受到了上帝的召唤,长子博莱斯瓦夫接管了梅什科的土地,不过,并没有迹象表明梅什科死于博莱斯瓦夫的暗杀。”
诺伦对博莱斯瓦夫怀揣极大的恶意:“博莱斯瓦夫这个杀弟狂魔。”
西提没有反驳诺伦的话,而是继续说:“博莱斯瓦夫很年轻,时至今日他才26岁,妻子是基辅的维泽斯瓦娃,目前孕育了一个儿子。”
诺伦彻底明白了:“所以,博莱斯瓦夫现在只有一个兄弟、一个儿子。一旦博莱斯瓦夫死了,他的儿子很可能会在与叔叔赫尔曼的斗争中失败,赫尔曼会成为波兰的新王,这也就是为什么赫尔曼频频发起进攻,他就是想激怒我们杀掉博莱斯瓦夫!”
斯维恩提醒道:“错了。”
诺伦眉毛一挑:“哪里错了?”
斯维恩:“赫尔曼不会成为波兰国王,他只会成为波兰公爵。”
诺伦:“等等,怎么一会儿波兰公爵,一会儿波兰国王,波兰到底是王国还是公国?”
斯维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女儿一眼,啥也没说,懒得说,抓起一块烤肉往嘴里面塞,大口大口咀嚼,噎住了就补上一口葡萄酒再敲两下胸膛。
西提:“这个……有些头衔并不是能直接继承的,就比如“罗马皇帝”头衔,上一任皇帝去世了,下一任皇帝必须重新加冕,不然就失去了统治合法性。”
诺伦吐槽:“真麻烦……就不能自己为自己加冕吗?”
西提尬笑:“呵呵……”
斯维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喝着喝着呛住了,他咳嗽两声后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能镇压反对你的封臣、镇压反对你的人民、镇压反对你的主教们。即使你有能力镇压,这种加冕也更容易受到合法性质疑,你的统治也不会稳定。”
诺伦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脸上稍微有一点儿红。
过了一会儿,她问:“那么博莱斯瓦夫就真的没用了吗?反正赫尔曼会一直发起进攻。”
“咳!”斯维恩又被酒液呛的猛的一声咳嗽,他用手抹了抹嘴边的酒液,心想着诺伦之前重伤是不是伤到了脑子,然后立刻说道:
“当然有用!”
诺伦:“怎么用?”
“等!”
斯维恩:“等真正的棋手赶来。”
诺伦继续捧哏:“谁是棋手?”
“波西米亚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