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与大地

作者:D国主义者 更新时间:2025/3/16 2:11:18 字数:3391

一群“原人”被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兽士剥去了衣物与尊严,扔进了兽棚。

他们不敢反抗,就连正眼去看那位兽士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这位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的怪物,只要短短一瞬便能杀死他们一半的人...

自进入兽棚以后,他们日夜忏悔着。

有的人因为造出了一个怪物而忏悔。

有的人因为对那个怪物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不过,现在忏悔,太晚了。

那位兽士已经将对他们的仇恨刻入了自己的血脉之中...

从此之后,他们的子嗣只会是牲畜。

而他的子嗣,将永远仇恨他们,圈养他们。

这便是这个世界第一位兽士的故事。

身体贫弱的他,被迫参与了族人的残酷实验。自魔兽的脊骨中得到了力量。

成为了族人用于对抗魔兽的兵器。

他战斗的次数越来越多,族人的贪婪,也愈发膨胀。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来自魔兽脊骨的呼喊。

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被族人所控制。他成为了真正的兽士。

时间缓慢流逝,千年以后,那份仇恨依旧没有淡化。

无法成为兽士的那群人,在奥玛斯,是终身劳碌的矿工。

在贡尼亚,是相互厮杀的斗士。

在芬诺森,是冰天雪地之中所稀缺的,肉的来源。

兽士与原人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甚至成为了狩猎者与被狩猎者的关系。

这世道就是如此,原人自出生就是错的,是来赎罪的。

赎他们祖上的罪。

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活得自由。

这条法则对谁都奏效,对于我这个原人也是如此。

我名为巴里特·西尔文,生活在原人地位最低的芬诺森。

为了提高生产力,奥玛斯颁布了禁止大规模屠杀原人的法令,并且还提出了原人多胎政策,鼓励原人多生。

这看似对原人有利,但负责养护孩子们的,是充满铁锈味的空气,与为了进步产生的“新水”与沾着矿渣的黑面包。

他们一出生就是为了成为镐子的挥动者,虽然不用担忧死亡的到来,但活着,往往意味着更多的困难与煎熬。

而在贡尼尔,原人们则被培育成了善于战斗的样子,他们为了厮杀而生,要么死在贵族们的沙盘上,要么倒在竞技场。

但百战不死的斗士,往往会得到兽士尊敬,虽然他们的本质只是宠物,但也能称得上是一等马。

在塔斯坦呢,原人是向伟大之树献上的祭品,是活木科技的原材料,也是生活于植物毒气中的苦命农夫。

他们倒下后的残躯,会回归大地,成为杀害他的凶手的养分,为了让他的后代继续受到折磨。

最后,在我所居住的芬诺森,原人是怎么样的呢?

他们,往往是被猎杀的猎物与被端上餐桌的牲口,连宠物都算不上,更没有劳作的权利。

我们要做的只有等死,就只是这样而已。

在这里,大部分原人都被圈养,被宰割。

而少部分原人逃出笼子,在山林中,变成野兽。

很幸运,我成了这群野兽的一份子。

这地广人稀的芬诺森,是大部分原人的地狱,同时也是少部分原人的天堂。

在深山野林里,我们得以拥有自己的家园,拥有“文明”。

我们无需成为挥动镐子的机器。

无需成为供贵族取乐的宠物。

也无需成为祭品名单的其中一个代号。

我们成为了真正的“人”。

但,我们明白,如果无法抵抗兽士,这美好终究会破碎满地。

所以,为了反抗他们,我们需要武器。

为捍卫这千年以来唯一的希望,我们要挣扎...拼命挣扎。

不管有多困难,我们都必须做到。

这次,我们不培养兽士,而是驯化魔兽。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苦痛,我们早已意识到。

那群有理智的野兽,远比无理智的野兽更加凶残。

过了许多年,也许是数十年,也许是数百年,没有人记得具体的时间数字。

我们终于成功的学会了驯化魔兽。

此后,在这群伙伴的庇护下,我们不断的发展。

它们隐藏在兽皮下的真面目,也被我们一点一点揭开。

我们知晓了兽士之所以丧失人性是因为魔兽的脊骨的侵蚀。

我们学会了从魔兽身上提取名为魔力的东西来制造武器。

而这些强大的武器,并不会影响人的心智,这令我们的人性得以保留。

后面,我们还知晓了强化魔兽力量的方式,为我们的伙伴穿戴铠甲。

渐渐的,我们甚至获得了能与兽士匹敌的能力。

这便是人性的力量。兽士丧失了人性,同样也失去了人性之中名为智慧的伟大玩意。

没有天敌,没有威胁的他们,只会沉浸于花天酒地,难以进步。这便是他们的唯一弱点,也是我们唯一的可乘之机...

我很荣幸,我曾是这个族群的一员。

我是远近闻名的魔兽猎手,手中的魔弹枪百发百中。

同时,我也是一位优秀的驯兽师,我开发了冰晶熊的驯养理论,再顽劣的冰晶熊,在我的指导下,也会变得乖巧。

而我的生活,毁于一个荒诞的梦想——教化兽士。

这个梦想起源于兽士之祖的传说,传说中,他是一个和善到近乎懦弱的男人。

在成为兽士的过程中,他受到了地狱般的对待,恨意埋在心中。

在成为兽士后,他懦弱的性格依旧主导着他的身体,让他对族人言听计从。

但,脊骨这个时候就已经影响了他,他从一个不忍杀害家畜的人,变为魔兽的杀手。

慢慢的,他的本性再也控制不住脊骨的腐化。最终,他的心被恨意吞没了,彻底沦为魔兽。

所以我想,也许兽士并不是出生时便邪恶无比。

如果我们不以残酷的方式培养他,而是用“爱”来培养呢?

就像驯化魔兽那样,你鞭策它,打骂它,也许可以让它臣服,但无法真正的让它对你心服口服,因为它恨死你了。

用心,合理的引导,软硬并施,才能真正驯服一个野兽。

如果真诚地培养,也许,兽士也不是不能成为伙伴。

我将我的理论编纂成稿,在大会上宣读。

结果却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他们恨死兽士了,他们觉得兽士比魔兽远非同一种概念。

教化兽士?这简直是他们听过最蠢的玩笑。

他们将木牌扔进罐子,大骂着将我驱逐出了族群。

于是,因为这个荒诞计划,我被迫带着老朋友冰晶熊阿冽还有一把魔弹枪,离开了陪伴我成长的大森林。

我们在无休止的赶路后,终于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并修建了一个木屋。

这个地方往西边走,有一座大山,是木材的来源,但那居住着恐怖的雪狼,它们从未接受过驯化,会用牙齿杀死能看见的一切。

但,有阿冽在,我也就不必怕它们,可以安心采集木材,安心狩猎了。

往北走呢,是一个小湖,那冰冷的湖水里滋养了不少的冰骨鳕鱼,它们的肉质鲜美,全身的骨头会在烹饪中融化。并且身上还有着充足的魔力,是魔弹枪的弹药来源。

一切顺利,我在小屋里惬意的生活了几个月。

但,意外终究会来临。

我在修筑那名为安宁生活的监狱时,我已经放弃了的那个荒诞计划,竟狠狠的砸碎了大门,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平凡的早晨,我被婴儿的哭声吵醒。

我缓缓打开门,门外的风雪不留余地的刮着。

我揉了揉眼睛,隐约地看到大雪中有一抹红色在不远处伫立着。

那颜色与飘雪的白相融,有着诡异的,不自然的美感。但很显然,不自然在自然中出现,往往代表着危险的到来。

她慢慢朝着这里过来,足够近时,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脸,那是一张疲惫,冷酷的脸。

她凌乱的红发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刺痛着我的眼睛。那颜色我再熟悉不过了,是血液的颜色。

她站在不远处,抬起那双如刀般尖锐的眼看向我,我从那双眼看见了对生命的漠然,好像在嘲笑努力生存的人,嘲笑“我们”一样。

我的怒火顿时冲上心头,心跳开始猛烈跳动,震碎了她给我的恐惧,我快速抬起我的魔弹枪,像往常一样,上弹,击发。

砰————一声爆响过后,熟悉的紫色光芒冲进了我的眼眸,那锋利的光线,朝着那红发之人飞去,擦过了她的脸颊,融断了她几根发丝。

居然打歪了...阿冽的拍击将弹道改变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昔日伙伴为何临阵倒戈。

我看向它,它的眼神很是凶恶,像在看一位加害于亲人的恶徒。

冷风吹拂,飘雪划过脸颊,我有些发愣,来不及思考,那红色的发丝,便飘扬于我眼前。

我满眼恐惧,等待着心脏被刺穿的剧痛。

但...它并未到来。

撞上心口的不是尖刀,而是一个襁褓,与一个有些温暖的怀抱。

她抱着愣神的我,将额头靠在我的肩头,温热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

在冷风的催促下,她缓缓解开了怀抱,将怀中的襁褓递给了我。我看向襁褓中哭泣的婴儿。

她与她一样,有着一头血色的红发,额头上印刻着独属于兽士的魔力条纹——魔脉。

“请你帮我,好好抚养她...”

有些生疏的原人语自她口中脱出,这句话语中内涵的真挚情感,让我有些触动...

她的话中,有着重获新生的欣喜,也有得到解放时的放松。

她看向我的眼神褪去了阴影,变得闪亮,如同擦去冻霜的玻璃,重见光明。

我与她对上视线,她眼中只剩我的面庞,像是在铭刻珍贵的记忆一样。

“该走了...”

还来不及思考,她眼中的景象逐渐模糊,她扎眼的红发自末端开始分解,一片片红色的雪花飘散至空中。

然后,她的身体,与那深刻的眼眸,也化作雪花,飘散了在了我的面前。

她是谁...?为何她要把孩子交托与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原人?

我看缓缓低下头,看向怀中的襁褓,合上了张大的嘴。

但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有些问题不必拥有答案。

至少,我成功得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若能够砍断兽士与原人之间的仇恨循环,我愿献上自己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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