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21元37年秋,东北某农村,凄厉的喇叭声响彻村里,人们从各处探出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
死人了,但大家要看看谁死了。
一到那门口,很多人面露难色,替他们伤心。原来说村里那家,富友才他家,富友才的母亲死了。要说这一家啊,自从八年前富友才离开,说是什么去南方打拼,之后一直杳无音信,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家里是富友才他妈妈和媳妇两个女人把他儿子拉扯了这么大。这下他妈妈一死,就剩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咯,真是苦命啊!
不过话虽这么说,大家却也只能表达同情。帮?哪家是容易的?没法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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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了,对富开源来说难熬的时候又结束了。
今天临放学时,爸爸没有给他发什么消息,意味着今天爸爸会回家,他就得赶紧坐车回去煮饭了,不然高低得挨顿骂。
走到校门口,人群之中,他看到了在等他的香茗。这下一想,完了,事情这不就更复杂了吗,得带着香茗一起坐车回去不说,老爸现在在家,得怎么让她进去呢?好像只能让她先在外面等着了,反正吃完饭老爸也就进屋玩手机去了,到时候悄悄放她进来,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富开源忽然又想到,那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和香茗商量一下,让她自己走回家呢?嗯,得先问一下她认不认识路。
走过去,便和她快速说了这档子事,毕竟他得赶时间坐车嘛。
香茗听着,一句一个点头,听完却说,“不用那么麻烦”,然后抬手拿出一个绒毛挂件递在他手里,说道:“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可以传送到你身边。当然,你得带着这个挂件。”
“你的毛?”富开源很是关注点清奇地问道。
“是啊。”香茗说:“所以蕴含有我的法力。”
法力吗...?富开源心想,这个东西还真是神奇,挺好奇这些魔法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改天可以问问。
不过眼前,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对着这个绒球说话,你就能听见吗?”
“当然不能啊。”香茗回答。
“那、那我们要怎么对话呢?”
香茗笑嘻嘻地掏出了一个手机,给富开源直接干震惊了。无论如何,他印象中动物修炼成人,都应该是那种,对科技毫不知情,见到什么都觉得,“啊,好神奇,这是什么法术驱动的”,那样,啊。应该是那样的啊!
毕竟不是,不是应该是,隐匿深山修行吗!
富开源仔细想了想,她那时使用电磁炉、燃气灶的时候,好像还都挺熟练的。而且她也说,从东北找到这里,那么她应该早就修炼成人了,说不定已经在人类社会混迹一阵了。
只是真的没人觉得她的耳朵和尾巴很奇怪吗?
难道大家都是默认那是发卡和挂件?
不过时间紧迫,富开源加完联系方式就上车走了。剩下的,他觉得反正有时间的话,在家里问问吧,也不是太着急。
富开源回家了。
回家的时候,他爸爸正在屋子里餐桌,咕咚咕咚地喝酒。
他应不应酬,对富开源影响大,对他自己估计是都一样,反正都要喝酒,而且基本醉醺醺的。
富开源一进屋,他爸甩着易拉罐就喊了声:“赶紧做饭!”
富开源也不说什么,书包放在沙发上,那就做饭去呗。
做饭了。
吃饭了。
回屋了。
关上房间门,他狠狠叹了口气,剩下的又是私人时间了,棒。
摊开日记本,先把日记写了吧,这个忘了是要出事情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想起来翻一下。
又忽然想到,不对,感觉少个人。啊,那就先给香茗发个消息吧,让她回来。顺便看看,她是怎么回来的。
一瞬间,人出现在了眼前,这里是发完消息并得到“好的”之后的一瞬间。
“忽、忽然出现啊?!”富开源吃惊道。
“不然呢?”
富开源挠挠头,“传送门?烟雾?或者一阵闪光?”
“可以。”香茗说:“但没必要。”
这样吗...。富开源“哦”了一声点点头,提笔就要继续写日记了,但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些啥。
写了几个字,想起来,便扭头问:“诶,那个...香茗,你是什么时候变成人的?”
“嗯?”香茗当即愣住,这个回答,要怎样是好,还真有点儿不清楚,所以得岔开话题。便对他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有空时候再问嘛,你现在不是要先写作业,写完作业再洗澡,洗完澡再睡觉吗,不然明天早上怎么起来?”
富开源这一合计,说的对啊,于是先给日记写起来。这个就是老样子,所以比较简单。“44年9月28日,星期三。今日无事”,完毕。
香茗于一边看,正想问他怎么日记写的这么简单,忽然想到他爸好像时不时会翻他日记,而且还几次因为日记的内容批评他,便理解了。同时也同情起来,家长给人控制的这么狠,孩子没有快乐可言的。而且不止不会快乐这么简单,也会影响到将来的性格,不知道搞不好会不会酿成什么惨剧。
不过至少于开源这里,香茗觉得该看她的努力了。
他掏出练习册要写作业,刚要动笔,忽然是想起些什么,便问香茗:“你饿吗?”
饿?这个感官早就给她显现一次了,也早就被她压下去了,毕竟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他既然问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饿不死吧。
便说:“有点儿,不过忍一忍也可以的。”
“那怎么行。”他立马站了起来。“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儿吧,你稍微吃一下。”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香茗“诶诶诶诶诶”地赶紧拦住,但又还真不好说什么不饿什么的,就说:“我自己出去拿吧,你专心写作业就好。”
“别别别。”开源连连摇头。“要是我爸突然出来,给你发现了就不好了。”
“没事。”香茗说:“突然出来,我就立刻回去呗,传送回房间。你爸爸就会觉得,‘是不是我眼花了?’,然后也就没事了。”
有理有据,开源便微微点头,坐了回去。香茗就深呼吸一口之后,还费尽心思模仿开源平常开关门的慵懒度出去,也是完全不知道他爸此时屋子里只能听见手机的罐头笑声。总之是尽快回来了,拿了一点儿饭菜。开源这边就是等着她,也没有动笔,还是比较紧张嘛,怕人真的突然出来。
香茗显然还是饿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拿回去。再回来看,开源作业也没动多少啊。
问了下:“你平常写作业...也是这个速度吗?”
开源有些不好意思,说:“那、那个,平、平常都是自己一个人,身边突然有个人,写字居然有点儿不自在,哈哈。”
居然是这样吗...。香茗之前认识的一些人,也有这种毛病,不算太怪。只是目前,叫她回避的话,恐怕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厕所中。
也不是不行。
香茗便往厕所走去。开源自然要问了,“你...呃...上厕所吗?”
“啊...,我回避一下。”香茗说道。
“啊这?!没、没事的。”开源赶紧说:“只是一个小毛病,可以克服的,没必要因为我特意回避。”
香茗对这个回答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有的被人修理惯了的就是这样,会喜欢牺牲自己的利益,担心他人难堪。真是的,过度忽视自己的利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香茗也在想,要不直接和他说下?天真,这个可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啊。就像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突然就变得不那么自私了吗?怎么可能!一个自卑的人,也不是她现在说一说就能自信起来的,更何况有些事确实还是需要做的。
香茗于是说:“啊,没、没事的,回避只是顺便,我先擦一下身上,然后上趟厕所。”
“哦...。”
“对了,借用一下你家浴室和厕所,可以吧?”
“啊,啊啊啊,没问题,没问题,尽管,这种事情不用跟我说。”
“谢啦。啊,我有自带毛巾。”
说完,香茗便进去了。
浴室门关上,反倒是她狠狠送了口气,露出一副受够了的表情。
“任重道远啊...”她轻声嘀咕道。
打了一盆温热的水,褪去衣物,碍事的尾巴也先收起来,开始擦洗身上了。这副身体,虽说不会被疾病所困扰,也不会有掉皮、掉发的烦恼,但基础清洁还是要时不时搞一搞的。
话说就是开源,安福不是要一个善良之人吗,所以用“救小狐狸”的实验尝试了。不得不说,开源至少在这一点及格了,其他人大多数选择视而不见,还有少部分的居然“补刀”!只是这善良之人,命居然注定这么苦吗?拯救他,何其之难啊。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香茗当时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意义了,所以安福要给她找一个短期的目标,她也是答应了的。既然答应下来了,无论如何也得办成啊。
“......”
这时说一下外面。香茗只觉得自己反正是回避了,却不知道这么搞,反而让开源更没心思学习了。拜托,这可是有个美少女在屋子里洗澡诶,你叫一个懵懂少年的心脏怎么能不扑通扑通地跳呢?心脏都跳了,脑子就能完全放在学习上吗?不然心脏根本就不会跳。
香茗尽可能多地在里面待着了,慢慢擦,然后又在马桶上坐到腿麻,扶着墙缓了好一阵,又在里面无聊地踱步。看了手机,一个多小时了才出来。结果一问,还剩多少。啥?!才写完两科!?
香茗无语了,其实真要说的话,他还是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要是香茗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地方,哪怕是沙发,这都是极好的,至少他能有自己的空间了,哪怕只是用来写作业。关键不是,没招么...。
但现在非要说的话,其实也有一个招。
香茗对他说:“我忽然想出去散散步,你那个...什么时候写完作业可以告诉我。”
说完,等到了开源一个“哦...”地答复,就立马出去了。
她那边刚出门,开源他爸就急匆匆赶出来。左右看了看,立刻去了开源的房间。一见他还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开源还是有些紧张的,支支吾吾问:“爸,你、你怎么了?”
“没事。”他爹扔下一句,快速回去了,走时还嘟囔,“邻居家声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