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迎接它

作者:公瑶大小姐 更新时间:2024/6/8 9:24:02 字数:3095

公21元41年夏,无数学生欢呼迎来的暑假时期。

对于同开源一样六年级毕业了的这批小孩子来说,这个暑假是他们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真·暑假,没有任何作业的那种,这让他们玩欢了。爬山上树,下河摸鱼,几天能把村周围绕好一圈。但玩的同时,他们也在小小地畅想自己的未来。不过对于这种年纪的小朋友,只要是面对同龄人,未来基本就是,你要去哪个初中,我要去哪个初中,谁和谁去了一个初中,咱们之后还要一起玩啊,之类的,不算特远的未来。

这天在外面玩了一圈,回家的路上,一辆豪华轿车开入山村窄窄的路,此时的大人只能赶紧找到谁家的门口站过去,不过对于开源这样的小孩,一个侧身,然后就可以把压力扔给这辆车的司机了。反正他要是说了,再走也不迟,不然就感受一下车子贴身过。

这辆车就停了一下,车窗下降,司机探出了脑袋。不过和开源想的不太一样,他没有先说让人躲,而是问:“小孩,你是谁的儿子啊?”

如开源那样的年龄,很疑惑的一件事情就是,见到个陌生的大人,总喜欢问孩子是谁家的。更加疑惑的可能就是,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爸爸,也就是说爸爸离开了村子里那么长时间,而妈妈一直在村里。可是别人问到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了妈妈的名字,他们大概率都会一头雾水。只有回答那个失踪了十几年的爸爸的名字,才会让人恍然大悟。

这次开源就犟嘴了,妈妈也要自己时刻说爸爸的名字,说自己是富友才的儿子,可自己现在偏不,就要说妈妈的名字。

他说出了妈妈的,他说他是张春兰的儿子。

说来也怪,这下这个人居然没有一头雾水,而是像信息检索了一样,惊讶道:“张春兰的儿子?你是富开源!”

这信息检索的可真,给开源来了一个一头雾水。很多人听到他妈妈的名字,最多能想到,哦,富友才的媳妇。听到奶奶也是,他们最先会关注到爷爷。小辈的这些,在大人眼里都未必是有名字的,只是谁谁谁的孩子。这个人真奇怪,从没见过,居然能一下子认出自己的名字,这让开源感到很是奇怪。

而更加奇怪的来了,车与墙之间的缝隙很窄,可那个男的居然强行开门钻出来,蹦蹦跳跳来到了开源的面前。

他一把抱起开源,眼神充满了开源此前从未见过一种情感。他用满是烟酒怪味的嘴亲了开源一下,对他说:“你肯定不认识我了吧。开源,我是你爸爸啊。”

开源在这一刻愣住了,那个从他出生开始与他素未谋面但彼此似乎有所连接的男人,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终于!现在!

多长时间了,开源期盼见到他,又嗤之以鼻地觉得他不会回来了。期盼见到,但是觉得的是,自己在见面的那一刻会指着他的鼻子质问,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干什么了?为什么过年都不肯回来?为什么把自己和妈妈抛下这么长时间?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啊可是,真正见到,不是迫于威严,但他就是没法问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他的。而他似乎也是,两人就这样深情对视了好久,富友才才把他放下来,邀他一同上车,但是车并没有往家里开,而是退了出去,向着走出山沟的方向。

开源觉得有些奇怪,便问:“爸,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富友才说:“儿子,我带你去镇上,在宾馆给你开一个房间。你先在房间里待...待、待上...可能一两天吧。爸爸和你妈妈很长时间没见,我有很多事情要和她做呢。”

说实话怪不得开源,但他真的第一时间先想到那种事,二人时光嘛,所以就点头答应了。就到了宾馆住下,富友才给他买了还一堆吃的,让他尽量别出房间,自己注意安全,然后开车往回村里走了。

此时村里,张春兰见儿子这么晚没有回来,第一反应就是气愤,这小子又上哪玩去了?给几个常和自家孩子玩的孩子的家长打电话,问他们,都说自己孩子早就回家了。有问到,他们的孩子有没有和自己孩子玩过呀?得到孩子的回答是,之前一直在一块玩,后来各自回家了。怎么,富开源他没有回家吗?

张春兰有些心慌,上街开始寻找,同时询问。听到村里一些人说,有个陌生车辆,还是外省的车牌,开进了村里,然后就走了。有在村口的说,看到车上有个小孩,好像是富开源。

这一听,张春兰差点儿晕过去,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完蛋了,这是拐小孩的呀!

可她正要报警,这一辆车开来,村口的马上指着说,对对对就是这辆,就是这样车,没记错的话就是。

车开来,人下来。时隔多年了,张春兰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一把抱上去,喊道:“友才!你、你终于回来了。”

不同于之前面对儿子,对老婆,富友才此时是冷脸相迎,只是目前抱着,张春兰可能没有看到。

抱了有一阵,富友才实在是忍不了了,轻轻给人推了开。

刚一推开,张春兰马上就问:“开源呢?开源是不是跟你走了?”

富友才缓缓点头,“你放心,开源被我放在镇里一个宾馆了。”

“你把他放那干啥?”张春兰马上问,同时沧桑衰老的脸,居然露出一丝青春的娇羞。

富友才是全程铁着脸的。但此时这么多人,他也真不好说什么,就开车回到了家里。到久别的老家,富开源却只觉得新奇。离家这么长时间,家也变了啊,和自己刚走的时候比肯定是变化不小。不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也没有什么太多想要说的,在卧室站着,张春兰还要收拾收拾吃饭呢,他却只掏出一张纸,示意让她接着。

张春兰愣了,这纸甩出来,带着一丝寒气,给她股莫名的不详感。

“这啥呀?”她问。

“法院传票。”富友才冷冷地说。

“法院传票?!”张春兰惊了,那种不详的感觉愈加。

富友才只是机械地点头,然后说:“咱俩离婚吧,孩子归我,我家这套房子...就归你了。”

“离婚?!”张春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啥!?”

“没有什么为啥,就是离婚。”

张春兰大概是明白了,哦,外面这么长时间了,多正常啊,是吗?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张春兰问他,同时自己心跳的厉害,泪水也是强忍住的。

富友才却满不在乎,“我外面没人。”

“那为啥离婚?”

“离婚...,要那么多理由吗?”

张春兰感觉心被狠狠打了一下,这个人也许面容还和十几年前差不多,但是除此之外,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两个人了。

张春兰抓住他,吼道:“你得给我一个说道,为什么离婚!”

他还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甩甩手说:“你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给你。”

“你说!”张春兰松开了手。

“我要带儿子去闽地。”

“然后呢?”

“多你一个人就是多一张嘴。”

“我留在家里。”

“我过年不会回家,我就在那边过。”

“我等你。”

“你那是啥呀,老等啊?”

“你...!”

富友才终于不再铁着脸,但是居然直接笑了。

他说:“现在没有你,对我很重要。啊,我劝你是,法院那天,你也别管我的律师说什么,你就啥都别说,也别请律师。我在老家的这个房子给你,是看你多年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不然的话,我有足够的理由不给你。至于说你要还想要点儿什么,可以现在跟我说一说,不过分我都会答应。但你要是在法庭上说了,你放心,我不可能败诉,就是会多破费一点儿。但是你要是敢让我多破费一点儿,你就看好了,让你知道什么叫黑社会。”

胡萝卜加大棒,一口胡萝卜一下棒,掺杂着一个一个丢出去,让张春兰应接不暇,不知说啥是好。

富友才正要说,想要点儿啥赶紧讲,不然我就走了,就当你啥也不要。却不料,张春兰跟能读心似的,一句“不必了”先顶了上来,给富友才干愣了。

接着她又说:“不用那么麻烦,不就是现在没有我对你很重要吗?你回去吧,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

富友才一听,呵,那挺好,那就走呗。

就直接走了出去,上车就没影了,连句“拜拜”都不说。而张春兰在家,站在凳子上,往房梁上扔了一根绳子绕过去。

“......”

“......”

“人的意志,原来真的有这么脆弱吗?”

“你觉得呢?”

“古人云,‘无不叹息死了得,好死不如赖活’。林爱也好,梦湘也罢,还有这个张春兰。苟且活着怎么了?活着就那么难吗?”

“你在那时候,想的不也是死了得了吗?”

“我、我有好好地迎接死亡啊。”

“他们也是好好地迎接了死亡,不是吗?”

“不一样,我那时候要是死了,不也挺壮烈的吗?”

“有没有可能,这种壮烈,只是你以为的?”

“......”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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