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一切似乎是归于平静,但气氛总总有些凝重。香茗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但她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毕竟看上去没什么事了。而且她更少接触到他们家里人一起的时候,连凝重的气氛都感受不到。同时气氛凝重,也不会有人和她说的。
至13号,两人全都考完试,宣布放假了。
16号是富友才的生日,不同于之前琳怡生日那样的大场合,富友才选择了在家里过这个生日。对于这点,开源表示非常理解,因为他爸的确是这种人,生活上能省则省,事业上豪掷千金,这也是富友才引以为傲的,他的成功秘诀。正所谓,吾有三宝,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
既然已经决定在家里办了,富友才也是完全以家庭为单位了。家里的人统统参加,一直以来住在一起的几个人,陈阿姨、琳怡、开源。这次没有请姥姥和姥爷,但是似乎是为了拉近距离,请了张入仕。他虽然也在闽地省会,但是不是同一个区,相隔还是比较远的。但他很给面子,为了参加不惜请假早退一些,也要在六点之前赶上。
那么便到了这个大家齐聚的时刻。至于香茗,和她无关,她出去散步去了。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喜气洋洋。菜都上好,全都坐着,动筷吃饭。
富友才挑了离他最近的那盘菜,吃了口。然后忽然,意想不到地摔筷大怒,喊道:“怎么做这么咸?你把卖咸盐的打死了!”
这可谓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这个时候,开源觉得他应该,也只有他,得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缓解这个气氛。
然而他不知道,陈阿姨这是已经准备道歉,说自己不小心做咸了怎么怎么样的,而是直接夹了一口尝了下,对富友才说:“不咸啊。”
富友才内心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然而脸上暴怒,起身给了开源一个大嘴巴子,叫道:“不咸?你帮她说话?你昧着良心胳膊肘往外拐?你摸摸你的良心再说一遍,咸不咸?”
开源一脸无辜,给了最佳助攻。
“真不咸啊,这都淡呢。”
“淡?”富友才抄起盘子砸向儿子。“我让你淡!”
菜洒了一桌子一地,盘子也碎了一地,好煞风景。陈阿姨这时确可再隐忍,但她觉得,不管是不是这对父子唱双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怪,就怪她该死的心软吧!
她冲到开源旁边,护住开源,对富友才说:“友才,别对孩子发这么大火嘛。”
可让富友才抓到机会了,他装作暴怒无理智的样子,一巴掌抽过去,喊道:“你还有脸说!”
这一下,抽到了陈阿姨的脸上,也抽到了张入仕的心里。小伙年轻气盛,一摔杯子就蹿起来,给了富友才一拳,让他一下退了几步。
富友才心中大叫,好啊!抓起杯子,朝张入仕所在的方向扔过去,但是有意避开了他,有意避开了所有人,而只是砸到他和妹妹中间的墙上。然而,却无意让张入仕暴怒,冲上去给了他狠狠一脚,这一下直接让人倒在了地上。
棒啊!富友才内心欢呼,真没让我看错人!
缓缓起来,做出饿虎扑食的样子,就朝陈阿姨去了。果不其然啊果不其然,张入仕再次暴起,举起凳子给人砸了,拦截了这次“针对他妈妈的攻击”。
不过没想到啊,富友才还能起来,而且掠过他直奔厨房而去。张入仕脑子是真好啊,当即意识到,这个畜生要去拿菜刀。于是在他刚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拽到了桌子上,摁住又是狠狠给了几拳。
尽管之后还是立刻停手且脱离,但毫无疑问,从一开始,第一下之后,张入仕就已经杀红眼了。之后又经历了几次,富友才假装要举凳子,以及富友才在沙发那里像是要翻什么东西。直到给富友才揍得趴在地上不动,张入仕这才恢复理智,也才意识到,闯了大祸了,索性报警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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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富友才和陈阿姨可还都没领证呢。富友才仅一句,让她俩滚出去,陈阿姨和琳怡就不得不尽快收拾离开。大半夜的,带着数件行李,两人走入了萧萧之中。富友才之后命令开源拉黑她们俩的一切联系方式,然后熟练地拷贝了家里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的监控,直接发给似乎早就请好了的律师。
而当香茗得知这一切的时候,还是富友才已经进入医院,开源正在家里洗澡的时候。听到这些,她完全傻眼了,一切来的太突然、太无征兆了,简直就是早有所谋,还是阳谋!抓准的就是张入仕是个愣头青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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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母女俩在楼道里对付了一宿。第二天,陈阿姨还照常上班,不过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然后就果不其然,她上班到十点左右,主管和队长来找她,随便说了几个是个人就能抓到的小毛病,就给开除了,让她当场签主动离职协议。不仅离职协议给带来了,顶替的人都给带来了,可谓早有所谋。
她接过离职协议和笔,结果监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挤进来一个狗耳朵一样发卡的人,正是香茗,不过他们都不认识就是了。
见有人往这里闯,队长赶紧去拦,结果香茗灵巧地闪开了。走到陈阿姨面前,香茗大喊一句“不能签!”,然后抓过离职协议就给撕了。陈阿姨缓缓抬头看向她,满眼写着疲惫,轻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感觉你像个成年人,应该也经历过这件事。你知道的,胳膊拧不过大腿。”
一句话,直击了香茗的心灵。她不知道陈阿姨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她说的没错,是这样的。而自己忽然出现,也不过是着急了、懊恼了,看上去和实际上都只是闹一闹...罢了。
陈阿姨尽管疲惫,还是对她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她说:“该在一起的东西,天崩地裂都拦不住;不该在一起的东西,谁又能强制他们呢?”
香茗愣住了。
她看透了,也接受了。这一切,好像她就预料到会发生在她身上一样,她是如此坦然,坦然到让人害怕。
想起吃到的她的饭菜,想起和她女儿琳怡相处的这段时光,香茗不忍流下了眼泪。
陈阿姨还是温柔笑着,问她:“你哭什么?我都没有哭。”
香茗哽咽着说:“我、我想起伤心的事情,我确实也经历过这些,为什么呢?”
她还是如此坦然。
“我觉得,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吗?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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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仕入狱了。
之前好好的工作也没了。
陈阿姨...不知道去了哪里啊。还有琳怡,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应该还在那里念书吧,但是开学之前也看不到了。联系呢...,开源虽然被盯得紧,不过香茗还有琳怡的联系方式。但是就奇了怪,香茗居然被琳怡拉黑了。不过也没事,等漫展吧,真想联系的时候用别的号码也是可以打过去,这不太耽误。
至于开源这边,暂时还是没有搬家,毕竟搬家挺费劲的,而且这个本来就是没租出去的,暂且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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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补上一个可以说是之前忘写的一段。
去年,也就是44年10月23号,香茗离开了一天,去向则是......
白新武,也便是白向荣的父亲,同香茗再见了面,一见面就是“乖女儿”,香茗也很嗲地喊道“爸爸”,两人抱在一起,亲密无间,磨磨蹭蹭了好久,白新武都有些急了问她,“哎呀,还不松手啊。”
“撒一会儿娇嘛。”
“哈哈哈哈。”
于很多人来说,儿子很重要,没有要命,多了头疼。但如果不是自己的血脉,可就不只是头疼那么简单了,那也能叫儿子吗?
那是野心家啊。
就如同看见开源愁眉苦脸,富友才在骂完他一通之后和他说的话:
“儿子,你是我亲儿子啊!你记住了,你爸爸我很有钱,但因为我是北方农村来的,我拼了命、挤破了头,我融不进这里的社会。我这些钱是留你干什么的?儿子,你给我买房结婚娶一个这里的女人,你要在这里有车,在这里成家立业,让你的孩子在这里可以念重点高中,可以上好大学。我的钱,只为了你一个人,任何人别想从我这里抢走一分一毛!”
“你记住,我都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