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难道那个人偶为难您了，少爷？”
回程的马车上，让注视着罗恩少爷的表情。
从翰宫中出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幅样子，连平时喜欢翻阅的书都没打开阅读，作为一个有才干的女仆，不为主人排忧解难那怎么行？
“女王没有为难我，如果没有你的威胁，我和女王之间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联系。
还记得我的愿望吗？我想摧毁这个拒绝我生存的旧世界，我想践踏不容许我存在的规则……我本以为进入上层社会就可以改变这个国家，可我只看到贵族的歌舞升平，资本家与工厂主对底层人民的压迫，女王——
女王她，为了更大的，更宏伟的目标，因此选择牺牲少数来拯救大多数人。”
罗恩回忆起两年前，当时与女王见面时的情况。
两年前
孤儿院被烈火吞噬殆尽，死者的尸体都在这场人祸中化作飞灰，如果仔细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不知道是谁的头骨。
“这样有意义吗？少爷。”
让看着罗恩用石头垒起的墓碑，虽然收集骨头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把食材烤焦了一样，留下一堆烂摊子。
不过既然是少爷的命令，那她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有，他们因为一个滑稽的姓氏而死。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就被不讲道理的夺走了生命，如果连死去之后的安宁之地都没了，那他们还能去哪里呢？”
“哈，抱歉少爷。我只是觉得让我一个恶魔给人类送葬多少有些搞笑罢了。”
及时的止住笑声，但面带笑容的让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讥讽的韵味。
“那座孤儿院有少爷您喜欢的人吧。”
“……”
“恶魔是没有固定形体的，我如今的姿态正是您最渴望的样子，她在您心中一定非常重要才对，只可惜如今也成了枯骨，埋葬在这荒凉的地——”
“闭嘴，这是命令！”
罗恩粗暴的打断了让的话语，他的脑海确实闪过了一位粟发的女性，那个在幼年时直至今日帮助自己的修女，从高卢来到异国他乡的普通人。
“她的名字叫简·德拉斯，高卢人，生于皇历40年5月11日，终于皇历56年6月26日，她是我的老师，姐姐，朋友，一个和善的好人。”
静静的叙述出那个人名字，罗恩转过头看向让，他的眼神带着决绝和断然。
“她本来有机会逃走的，可却因为要救我被那群人残忍的杀害了！然后我从你那知道了她死去的理由，因为我身上流淌着霍格莱姆家的血。
我无法接受这种荒唐的事情，所以我想活下去。我并不是因为接受不了他们的死，她的死而对你许下愿望。我之所以要活下去，也不是出于对他人的复仇。
而是因为我被人这般愚弄的愤恨！
我要践踏，碾碎这样不合理的规则，让羞辱过我的人体会我如今的绝望和不甘。”
怔怔的看着对自己如此宣誓的罗恩少爷，让感到莫名的兴奋感久违的冲向大脑顺着脊椎直达尾骨。
那份神经电流带来的刺激具象化的表现就是，让此刻变得红润起来的面容。
啪啪啪——
三声股掌过后，让舍去那傲慢的姿态真诚的对罗恩少爷行礼，带着仆人应有的语气说道:
“此身为您而活动，这肌肤，这鲜血，这呼吸，这视线，我身上的每一寸都非您莫属。
向您起誓——直至您迎来自身终焉的那一刻前，我都将是您忠实的女仆，少爷。”
接着，罗恩就被让抱起。
相比较于最开始被抱住时昏迷的样子，此刻他的能清晰的感受到让的体温和气息，身上女仆装细腻的布料摩擦的感觉，以及莫名的心颤感在胸口鼓动。
“你你……你在干嘛！”
“带您去找可以帮您实现愿望的舞台，您的记忆中认为只要贵族能施舍自己的钱财，女王可以看到底层人的悲欢，那么一切都会慢慢改变不是吗？”
让说着，她的影子仿佛变成了噬人的沼泽地，两人的身躯渐渐没入其中。
这时，她轻笑着对罗恩少爷说道:
“我们走捷径去拜访一下维尔利亚女王，亲切的进行一系列攀谈，达成彼此的共识，交换对方的意见。
少爷，抓紧我哦。”
欣赏着少年面红耳赤的样子，让任由黑影将他们裹入其中，沉向未知的深渊。
没用多久时间，甚至于让还有空给罗恩少爷穿上一身黑色西装，将他狼狈的样子打扮的得体而典雅。
胸口的伤痕早已被她修复，那把沾着少爷血液的刀刃则被收了起来留作纪念，她看向寝宫中已经保持戒备状态的少女，伊莎贝拉·维尔利亚，静静的将罗恩少爷放下。
“你身上有教会的圣水味，闻起来有点恶心。
不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我在记忆中窥探你的时候就发现你的身躯中没有灵魂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女王陛下。”
看了一眼女王拇指上的戒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可以把灵魂炼成贤者之石的大小，不过技术用的有些过于古怪，就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开发出的东西。
“你是……Eschatology（终末论）？”
“这是你们教会的官方名称？还挺有趣的。不过我来拜访你可不是为了这种无聊称谓~”
无视了眼前少女对自己的忌惮，那份连反抗之心都无法升起的卑微被女王小心的隐藏，却逃不过对情绪极为敏感的恶魔，让对她升起了些许兴趣。
作为玩具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罗恩能从让的脸上感受到这样的内容，注视着两者对视的他仿佛就像个无关者，不过刚产生这种想法没几秒钟，他就被自己的恶魔女仆拉到了女王面前。
“这位是曾经作为你利刃存在的霍格莱姆家的唯一血脉，如今我成为了少爷的女仆，自然要为他把家产和地位从你的手中拿回，皇家骑士的空窗期已经结束了，女士。”
女仆带着笑容，用那双眼睛注视着她。
“你可以拒绝，至于代价嘛……维尔利亚3700万人的生命作为筹码，您觉得如何？Your Majesty.”
轻柔的话语，温暖的笑容，可女仆口中的话语却充满了恶意，仿佛要淹没伊莎贝拉的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