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一户人家居住在城市中,安逸的度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父亲是鞋匠,母亲是裁缝。
漂亮的黑色圆头厚底小皮鞋包裹住少女的脚掌,美轮美奂的白色哥特裙令她洋溢着青春的焕然美感。
漆黑的城市由白色的线条勾勒而出,在少女的眼中,父母是仅有的色彩,他们一家人从遥远的乡下搬来这里,蜗居在蒸汽与雾霾的小窝。
少女记不清他人的面貌,她只能看到如同被风滚草般杂乱的笔迹,粗暴简单的盖住所有人的面貌,她只能看到这座城市不断的有人在摆动中失去原本的模样,她只能看到——
小巷伸出了红糖,诱人的糖吃掉了孩子。
等她们回来时,所有人都对那些孩子指指点点,花窗玻璃倒映着黑光,圣母玛利亚留着红色的泪,可是大人们没人在乎这些,他们看不出,他们听不出,他们说不出……
庄严肃穆的教堂,少女感悟到了神的召唤,拼接的碎片勾勒出光怪陆离的场面,在破碎的花窗中勾勒出了一道人影。
祂仿佛一道启示,于是少女明白了。
于是,她成为了一名修女。
♦小节·正义♢
布鲁斯特区,莫大拉圣母修女会
“近半个世纪前的建筑,曾经是一名男爵开设的医院,可随着被抛弃婴儿的增多,渐渐有了弃儿医院,慈幼院等称呼。
四年前因为经营不善而被转手给了教会,随着《净化条例》的推进,这些地方成为了让妓女重返社会的教养场所。”
让来到门前,相比较于繁华的街道,修女会所在的这栋建筑相当的简约,除去必要的采光设计,几乎没有添加多少装饰物。
就连大门也是尽可能修修补补,看上去就像在进行严酷的清修和斋戒,感悟他们口中终生的疾苦。伴随着让的敲门声,一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初学修女推开门。
“是来参加晚祷的信徒吗?”
对于大多数圣战教会的信徒来说,每周的礼拜日都是祷告日,也被称之为“主日”。晚祷的时间在旁晚五点到七点之间开始。
小修女望着身着华贵的罗恩,以及陪在他身旁的女仆,让。她觉得眼前的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圣主的信徒,尤其是那名女仆给她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牛奶里加入了咖啡。
原谅她,她对教义的理解不够深刻。也想不出更加贴近直觉的比喻,如果把她旁边的少年比作纯洁干净的羔羊,那眼前的女仆就是喜欢给羔羊染上黑色的黑山羊。
此刻,一只黑山羊混入了满上羔羊的羊群中。
让取出了帮小约翰捎来的礼物,一边挂上标志性的笑容,维尔利亚有句谚语:微笑是一条让一切变得顺利的曲线。
“约翰小先生托我给博拉修女带来了他的问候,很遗憾我并不知道那位修女的宗教名,所以能拜托你帮忙托句话吗?”
“没问题,两位请稍等片刻。”
没过多久,当事人就火急火燎的来到了两人面前,看上去比小约翰的年龄要大一些,身高在一米六左右,接近让的高度。
染黑的棉布制成的头巾盖在头上,传统的黑色长袍几乎盖住了身体的每个部位,她的腰上系着皮带,在侧边悬挂着一枚十字架。
白色的披肩盖住了肩部的位置,少女那绿莹莹带着一些螺旋的微卷秀发被系成侧马尾,粉粉白皙的小脸蛋看上去非常可爱,可神态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认真。
“你们好,我是特蕾莎·博拉·威廉姆斯。目前是一名发愿修女,在修女会可以叫我特蕾莎,当然本名也可以,教会没有在这方面有所禁忌。”
说着,博拉看向了罗恩。
“向您致礼,女王的皇家骑士,Mr.罗恩。”
繁琐的礼仪结束后,让将小约翰的礼物先递给了博拉,随后她身旁的罗恩才开口询问:
“关于温斯特购买的这份厚礼,不知道博拉修女有什么头绪吗?要知道45英镑用来购买奢侈品对于她那样的人来说相当于不吃不喝白做了一年。”
罗恩示意博拉看向自己手中的精致礼物,那是从Lewis&Carroll带出来的,温斯特的最后遗产。
“那是她给自己的孩子购买的礼物。”
一边说着,博拉邀请他们进入修女会,在漫长的走廊中讲述了有关于温斯特的往事。
♦剧场·闹剧♢
被贵族羞辱后的半年,越发胀大的肚皮困扰着名为温斯特的少女,被父母抛弃的她沦落到街头。
画有温斯特的少女纸人呐喊道:不是我的错,我是被那贵族所欺骗,所利诱。
一群挂上愤怒表情的纸人们把她架在了木棒上,其中有着八字胡,看上去很高贵的男人模样的纸人扭曲的蠕动,把肮脏的手指指向了她。
她是罪人,她是罪人,她是罪人。
罪人才是万恶之源,是堕落的祸根,你们应当抛弃,应当厌恶,应当施以惩罚与鄙夷。
每个早晨都是苦难的开始,每个夜晚都是痛苦的抽泣,对此真心感到难过的人却没有几个,没有人出来拯救她,这不是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这只是一个少女如何堕落的开始。
这只是一个悲伤可叹的平凡故事。
流泪的人并非在伤心,这些浑浑噩噩的纸人们也写不进其他的思想,只需要跟随权威和正确就对了,在那一刻他们就是正义。
在那一刻,他们成为了正义。
孩子,出生了。
那是一个雨后的夜晚。
在最后一名客人离开后,恶棍们带着红色的笑意,他们那简笔画一样的身体不断膨胀,他们夺走了少女的财物,他们夺走了她的尊严。
他们夺走了,她的孩子(生命)。
红色的水从身下流淌而出,好似生命的河流在肮脏的街道中分叉,她捧着自己的孩子,连着身体的脐带是她们最后的联系,渐渐消失的呼吸似乎预示着生命的句号被点缀在段落的最后一角。
在路过一家孤儿院时,她把孩子放在了那里,无数次祈求过神,却无数次得不到回应,少女本该在绝望中谢幕,徒留这一片狼藉的舞台。
可最终,她还是相信了神。
就算人生已经支离破碎,至少,救救他吧。
她如此祈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