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局中人，但是上官婉柔并不知道景朝亡国的内幕，在她的视角当中，无非是应天城一战，景朝军队打败，而后敌人破城，如此简单。
“铭儿，前几日你应该见过天道圣女和问天阁的人了吧？”
天道圣女陆算天，她为何要推荐自己前往南蛮之地护送假公主和亲？难不成她已经被朝野之上有人收买，特来陷害自己？
不，这种猜想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问天阁本身就是超脱凡尘之外的存在，虽然说大关文皇帝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办法影响到问天阁的判断，更别提问天阁被其他人操纵的可能了。
“是的，正是问天阁提出了由我护送公主去南蛮的建议。”
赵衍轻轻叹了一口气：
“铭儿，你与天道圣女素有渊源，当年天有异象，你与她同年同月同日降生，问天阁前来北辰，最后把那女娃带上了问天阁，留你在苏家……这种事你应该并不知道吧？”
苏铭的瞳孔微微一震。
虽然自出生起便拥有前世的所有记忆，但是这种事情苏满城自然不可能告诉苏铭，就算确有其事，幼时的苏铭也不可能知晓此事。
“赵叔，能详细说明此事吗？”
“你与那算天陆姑娘本是同日出生，北辰陆家也与苏家交好，但自从陆算天成为了天道圣女后，苏家与陆家便不再往来。”
“……家父与问天阁有过节？”
赵衍仿佛想起了悲戚的往事，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谓天道，无情无义，只是为了稳固世间秩序的运营，因此在算天姑娘成为天道圣女之后，陆氏一门便在整个东陆消声灭迹了。”
“赵叔是在说，如果当年被天道选中的人是我，那不复存在的便是苏氏一门？”
赵衍摇了摇头：
“不，被选中的只可能是陆算天。问天阁向苍天卜卦，你是乾，她是坤，你们两个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
苏铭自然不是精通阴阳五行的好手，这乾坤之事，他也听得不是很明白，于是追问道：
“这乾与坤，又有何寓意？而且，这一切与大景朝的亡国有何关系？”
听得是稀里糊涂的，苏铭自然是不解赵衍话中深意。
“铭儿，你出生的时候，应该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吧？”
苏铭又是一怔。
“……”
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与所有穿越者类似，他身上拥有着很多异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比如说能看到他人灵魂底色的眼睛，比如说那不满足就会被杀死的恶贯满盈系统。
但是，为什么赵叔会知道？
“你不用担心，我们并不知道你实际上看到了什么，但我现在可以代替你的父亲告诉你，那些东西是天道赐予你的宝物，乾相为天命之子，坤相为天道圣女，二者相辅相成，历经磨难，方可拯救苍生。”
苏铭听得头皮发麻。
就要好比苏铭已经活过弱冠，人生近乎已经有了定数，然后在这个时候，有人忽然告诉自己，其实自己的生命的目的并不是这样，在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
比如说拯救苍生。
“我是天命之子？赵叔，你别开玩笑了，我不过是应天城内一个膏粱子弟，整天只会鱼肉百姓，哪有什么实力能拯救苍生……”
赵衍打断了苏铭的话语：
“本来天命中，灭景立国的，应该是铭儿你。”
这句话有如一道晴天霹雳划过苏铭的灵台。
“赵叔，这种话……可不兴说啊……意欲图谋不轨，这可是叛国的大罪。”
事实太过有冲击性，让苏铭难以接受。
“满城也是知道这件事，但是比起让你去经历那么多的磨难，他更希望你在他的庇护下慢慢长大，做个普普通通的公子，然后衣食无忧，平安富贵的度过这一生。然而你却表现的越来越勇武，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像问天阁预言之中的天命之子。”
苏铭沉默了。
上官婉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天命之子本来应该与她无关，但是偏偏这个贵公子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这就让她的心情变得十分古怪起来。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非要灭景，才能换得天下苍生的和平。
她更不能理解，那个在外声名狼藉的苏铭，会是便天道选中的天道之子。
信息太多太杂，让她一时间无法做出合适的判断。
“这件事，圣上知道吗？”
“圣上年少时，曾与我等八虎将共饮一杯浊酒，自然知晓这等大事。”
怪不得。
“所以，圣上从一开始就想除掉我？”
赵衍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苏铭同样长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有些事情，知晓了真相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
“所以赵叔你打算怎么做，将我绳之以法，送入皇宫内，随后就地正法；还是说先斩后奏，换取赵家一世平安？”
眼下的情况，自然在赵衍的预料之中，其实他也希望苏铭一生都不要知道这些秘密，这些该死的往事，随自己一起烂在棺材中才好。
可是陛下和算天阁都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再不告诉苏铭过往的这些秘密，可能他就要毫不知情地死去。
最狠便是帝王心术。
“铭儿，我不会拦你，更不会害你，只是告诉你这些事。接下来的路，都要看你怎么走。你的娘亲或许知道的比我还多，她现在人就在城外的避暑山庄中。”
苏铭笑了笑：
“赵叔，你这是在逼我反。”
赵衍合上眼：
“我可没有说过这话，铭儿。”
苏家根基在应天，苏满城领兵在昌州，他要怎么反？娘亲的性命不要了？还是说要给苏府全部的人扣上一个诛九族的罪孽？
苏铭不由想起那句话，君要臣子，臣不得不死。
这算是什么天命之子啊……
赵衍看着苏铭眉头紧锁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事情朝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他这一生错过了太多的事，做过太多令人追悔的决定。
所以现在，这一生无暇的名号，干脆就不要了。
要什么一生无暇，若是能换的友人之子的平安，他赵衍去死又何妨？
他本来就是该死的旧时代罪臣。
“铭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好好听着。其实问天阁有留给天命之子与天道圣女足以改变命轨的圣器，算天姑娘手持着玄辰算盘，而留给你的，是青魂宝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