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
“……乌鸦,不,爱儿希莉蒂雅,你应该在和林夜央一起听这段音频吧?”
“这段录音我录制了很久,这版应该是最终版本了,大概?”
“如果成功了,我就把这版删掉,换成一个没有多少秘密的版本。”
“如果你,或者你们听到了这段音频,我已经死了,既然我已经,那咖啡屋里的大家,数秘会的大家应该都死了。”
“我就……多坦白一点吧。”
“我被我的伙伴们,尤其是炎龙,被大家称之为公主,其实就是魔女。”
“我是第一军团元帅林期年的继承人,但是这句话里的‘我’是假的。”
“我只是一个偷走了别人身份的无名氏,至于我究竟是谁,这不重要了,因为我记不清楚了。”
“我只记得,我从小就一直在生病,有一天妈妈带我出门看病,然后她就扔下我独自离开,她忘记了我。”
“接着就是很老套地被人收养,接着又因为体质的问题,被弃养,再被收养,再被弃养,一直重复。”
“没有人会怀念我,没有人会铭记我,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生来就属于我,所以我就偷,衣服,食物,住所的钥匙,以及……别人的身份。”
“因为战乱,很多人和自己的孩子、朋友天各一方,互相离散会持续多年,所以一个四岁的小孩也能很轻松地做到这种事情。”
“每当被人发现,我就逃走,逃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然后接着偷,周而复始,盗名欺世。”
“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友情,亲情,爱情,记忆,回忆,这些都是不稳定的,都是马上会失去的。”
“所以,我从来没考虑过和别人长久相处。所以,我能熟练地说谎,像是妈妈爸爸我爱你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忘记你,这些话我都会说。”
“这就是我希望你,林夜央,希望你加入我的原因,因为我们都是骗子。”
“扯远了,我那种生活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两年前,我十七岁的时候,我混进了一所学校,然后就是被逮捕进秘密监狱,然后又被数秘会的大家解救。”
“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是我获得了总共五个字的童话故事的缘故,我是天生的怪物角色。”
“《冰中的雪影》,这是我的故事,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从残章进化完毕。”
“并且,它一直保持着力量解放的状态,损害我的健康,使得我的存在感降低,最终不断地被人遗忘。”
“但在我完全掌握它之后,得到了贫弱的我过去根本无法想象的强大,就连故事名字也可以轻易改变。”
“总之,就是我偷来了魔女的身份,盗去了原本属于她的关爱。”
“我不想再被人遗忘了……我想存在下去,我想要爱,因为我发现我好像爱上他们了,又爱上作为数秘会首领的自己了。”
“所以,在秘柜的消息出现时,我害怕了,因为我认为林期年元帅肯定和真正的魔女之间有血缘关系,所以,我要夺走秘柜,掩盖身份的秘密。”
“我在害怕,我又成为当年那个小偷,我问自己,我真的爱他们吗?还是相处久了,把谎言当真了?”
“所以,林夜央,我需要对你坦诚……因为你是我用来参考的对照样本。”
“恐慌之中,我想知道……和我一样的你会做出什么选择,什么样的决定。”
“不过,经历了地下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确信了,我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哪怕没有魔女这一层身份,也不会影响我的行动。”
“如今的我,就是数秘会第一无二的首领。”
“无论他们所渴求的魔法是什么,我都会去做到。”
录音戛然而止,阿伊斯看向眼中重新焕发些许亮光的爱儿希莉蒂雅。
“怎么样,救世者?哪怕没有过往,也可以找到新的归处,这足够作为理由吗?”
人工智能在魔女的眼前招招手,然后接着播放音频,却因为接下来的话语而垮下脸来。
“不过,林夜央你不一样,我发现了,你只是因为我的渴望,而让我觉得你和我一样。”
“而且,你明明有着家庭,却存在和我一样,甚至更上一层楼的扭曲。”
“你……根本不爱身边的人,我已经清楚了,你绝对比我还要危险,甚至比那位学院长还要危险。”
“你根本不可能理解什么是爱,却能够学着别人的模样装出爱着他人的样子。”
“面对你这样货真价实的怪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你,我只能说……幸亏我不是你。”
“喂喂!她在说什么啊!”
阿伊斯想要暂停播放,却被默不作声的爱儿希莉蒂雅制止,音频还在继续。
见此,人工智能头疼地扶额。
“完了。”
帅气老大叔叹气着扶额,他看向袒露内心想法的灰发少女,接着说。
“我听完了,但让我想想。”
“哦,有了,总结一下就能发现还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只是你觉得你自己的怪异被你朋友的行为做实了。”
“而且还觉得自己坐实了自己是一个没有信念,不在乎身边人生死,只为了一时愉快就行事的……怪物?”
听着这令人难受的名词,林夜央没有伤心,因为她还没把帅大叔当朋友,只是一个反问。
“……难道不是吗?”
林夜央话音落下之后,那高大的老帅哥依旧是摸摸她的脑袋。
“我觉得吧,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并不是由其自以为是的想象所决定,同样也不是由他人揣度而决定的。”
“每个人都存在积极和消极的一面,在某些时刻,其中的某一个方面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放大或缩小。”
拍拍脑袋,没怎么用力,但那份机械质感十足的冰冷却能感受到温暖。
“能决定你的,只有你的行为。”
“就比如说有一个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然后想要从这份恐惧之中解脱,做了一辈子好事,哪怕中途有人误解……或者说看穿了他,宣扬他是坏人,当一切结束,去历数他所行之事后,要认为他是怎样的人呢?”
“……我,我知道老板的意思,而且,而且我也觉得你可能有道理,到底怎样的人,要去行动了才有意义。”
林夜央抓住那即将抽离的机械手臂。
“但是,但是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