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浮现世的地狱。
昏暗的死寂之地里，阿伊斯的电子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模仿爱儿希莉蒂雅的仿生人涂装已经残破不堪。
“自自，检测检测……完成。”
“语言模组已修复，右臂缺失，电子眼单元损坏，动力模块损坏，光学匿藏装置损坏，断定，我已经是残疾‘人’了。”
即便视界是一塌糊涂，但负责听力的模块依旧能够运行。
面对靠近自己的模糊身影，她还是能够听见对方清晰的声音。
戏谑显而易见，却又有一种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啊，不是么？”
闻言，阿伊斯抬起头，努力辨认地看向那一个捡到了自己，并试图修复自己的男人的样子。
只是徒劳。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听见阿伊斯的声音，雪伦赶忙摆摆手。
“我可担待不起人工智能的敬意，就按照我所知道的资料，你们，才该是这一个故事的主人。”
“毕竟，现如今的人类不比以往那些道德崇高的圣人，已经很让你们人工智能失望了啊。”
阿伊斯知道，安全区学院的图书馆里有智械灾害爆发的起因，经过，以及覆灭的结果。
可看着那仅有几页的资料，她却什么实质感受都没有，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旁观者。
“抱歉，我对此一无所知。”
阿伊斯尝试着起身，但她的动力模块，即为她的双腿已经“骨折”，站不起来。
而后，雪伦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来一些修复用的材料。
“阿伊斯女士，您瞧瞧，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辛苦你了，洛夫克……雪伦。”
唯一能动的左手开始挑选那一堆废料，雪伦这时候也没有闲着，给阿伊斯制作了一副简易拐杖。
“试试看，能不能让你站起来。”
在阿伊斯简单修复一下自己“骨折”的双腿后，雪伦也将拐杖递给她。
男人的语调有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颤抖，其中却也不知为何，藏着他的期待。
“感觉没做到最好。”
那份自诩不易察觉的关切并不能令心绪在一瞬间被平息，阿伊斯还是全部都“听”到了。
“你这是……是‘喜欢’我这张脸？那我劝你最好不是真喜欢，不然林夜央会干掉你的。”
“这……。”
雪伦忽而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逃不开人工智能的感知，随后干脆利落地承认。
“不，额，我只是觉得这张脸很亲切。”
阿伊斯闻言，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这让雪伦很少见地露出担忧神情，伸出手要扶起对方。
只是这下意识的动作在回神后，硬生生止在了半空。
“该说你不愧是魔王的追随者么？”
早在雪伦和林夜央产生交流的那一刻，阿伊斯对他的监管就已经让她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姓名，住址，基础信息，以及，被掩埋在“故事”之外的搜索内容。
魔王，这是阿伊斯那一辈角色，心中永远的伤痕。
很大一部分灾害，在曾经都是与那一位魔王并肩作战的伙伴。
在阿伊斯残损的数据库，这是唯一一条不会被抹除的代码记忆。
无论谁人，一旦接触到这一个名讳，无论本性如何，都会发自内心地想要追随对方。
她很高兴，还有人能记得魔王的存在。
可模拟的电子信号，亦或者真正的“心情”却又很是悲伤。
魔王不在了。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发了疯一样地去寻找，去追逐那一位魔王留在这个故事里的痕迹。”
“不过，我觉得我很喜欢那一位阁下。”
一边解释说自己追随魔王的理由，雪伦一边改造那根失败的拐杖，不一会儿，再度将之递出。
阿伊斯接过那一根改造好的拐杖。
仅存的左手在拐杖顶部摩挲，感受着那金属废料的冰冷和裸露电线的粗糙。
勉强地支撑起自己简单修复过的身体。摇摇晃晃了好一阵子，阿伊斯才稳住了自己。
先前摔倒的理由就是她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拐杖上，才会导致那个结果。
这一回，阿伊斯已经掌握了要领。
“看来我制作东西的天赋还在，评价如何？阿伊斯女士？”
“就实用性而言，不错。”阿伊斯回了一句。
“能够让您喜欢简直是我的荣幸，女士。”
男人的态度轻佻，却不料想得到这一个人工智能拥有异常的情绪理解能力。
“这话别被林夜央听见，忘记她先前差点跟你打起来的事情了么？”
“抱歉，天性使然。”
“小赌怡情。小子。”
自从阿伊斯顶着林夜央的学生论坛账号，借用了绯世星所自主开发的算法后，她的算力结余了很多。
这不光让自己身上的算力可以应用在更多的方面上，获取情报的速度还加快许多。
尤其是和人对喷这一点。阿伊斯已经无敌了。
“万一我的这张脸，有那么一丝博得林夜央喜爱的可能性呢？”
“普信虾头男。但按照林夜央的评分标准，你也是属于大帅哥的水平。”
“那这下是真的荣幸了。”
“难得的真话。”
随着话音的落下，阿伊斯也基本可以习惯使用拐杖行走了。
跟在雪伦身后，缓缓地在这一片冰雪一落入其中就会消融不见的死寂灼热之地中。
穿过一片来自地表之上的庄园残骸，这也算是得益于君家家主君铭念对诸位宾客的软禁，这一处废墟里几乎见不到任何血色。
“这条路尽头的地方，不是地狱的出口吧？”
即便地狱正在上浮到地表世界，但它仍旧遵循着自身仅会有几个出入口的物理规则。
面对阿伊斯的质疑，雪伦不置可否，给出模棱两可的谜语答案。说。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我需要你的协助，我在地狱里面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哪怕我会为此对你再次保持一定的戒备？”
“请您随意，阿伊斯女士。但就目前而言，您却只能跟着我一条路走到黑，不是么？”
似乎是为了让阿伊斯安心一点。雪伦的语调很是随意。
“就这么说吧，那个东西和那一场智械灾害的主导者，也就是您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