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世界。
“你的时间不多了，告诉我，你的本体在哪里，玩偶灾害，杰洛特？”
爱儿希莉蒂雅举枪指着杰洛特，可后者即便四肢都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却依旧无所畏惧，说。
“小爱丽丝，你到头来还是什么都不懂啊，罪人自会有应得的下场，处刑人不会是你，只会是另外的罪人。”
话音落下之后，杰洛特悍然选择了自爆，逼退并伤到了爱儿希莉蒂雅。
少女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冷淡的神情难免多了一丝不耐烦。
“啧……”
“……啧，这些地底人到底是为什么不会怕我？”
深坑之中的林夜央再度打散来犯的地底人过后，悍不畏死的行为着实是令她惊讶。
算上昏迷的日子，她来到东娱也才过去了六天，可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遇到的事情就多得难以想象。
“爱莉……”
“……你到底在哪里啊，夜央姐？”
绯世星已经有点累了，在这个昏暗的地下世界里，时间的流逝被极大幅度地拉长。
见状，君铭恩上去就给了她一个抱抱，耐心地安慰说。
“别急，阿星，老大她说不定就在下一个转角呢。”
身为血族，拥有黑暗视觉的君铭恩倒是没有多少焦虑，只不过错综复杂的地下结构还是让她不由得多了一丝担忧，她不清楚林夜央到底去了哪里。
“唔，夜央姐就算了，勒菲姐也一样，这俩颠婆姐妹有一个算一个，老是神神秘秘的。”
不过这只小毛团抱怨归抱怨，短暂休息之后又继续站起身来。
“继续走吧，铭恩。”
见状，君铭恩也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
“阿星，要是累了就让在下抱着你走吧？在下的体力有了很大的增长哦？”
“才不要呢！我又不是没有腿的轮椅怪人，再说了，我还可以操控我的机甲呢，有地狱作为后台能源供应，我扛着几十个你一起走都有余地。”
闻言，君铭恩也不再固执地想要抱着绯世星继续向着地下世界的深处走去，说。
“哦，那好吧。”
地底深坑最深处。
一路走下来，林夜央见到最多的东西就是未寒的尸骨，凄惨的模样令她胸口的怒火愈发炽热。
但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极端了，总觉得这样持续下去，只会得到不好的结局。
可林夜央每次想要尝试控制这一份怒火的时候，地底人却会准时出现，破坏她内心的平衡。
再一次手刃袭来的零散地底人游荡者之后，林夜央出色的战斗嗅觉让她察觉到了这些敌人不自然的地方。
“它们就好像是被人操控着的玩偶一样，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地送死，肯定是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林夜央觉得，她获取初步真相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倘若东娱最外层的人们出于苦中作乐的心态，将自己的居住地称呼为“贫民窟”，那么地下世界的所见所闻就是落后地表世界的原始部落。
林夜央继续向深坑的底部走去。
地底的岩壁上开始出现微弱的光，那不是自然光，也不是人造灯具，而是一种附着在石缝间的苔藓发出的幽绿色荧光。
这些微光勉强可以勾勒出道路的轮廓，也照亮了沿途更多令人心悸的痕迹。
她看见岩壁被凿出一个个浅穴，大小仅容一人蜷缩。穴中铺着干涸的苔藓与破碎的织物，旁边散落着简陋的石器与骨器。
有些洞穴里甚至还有未完全腐败的遗体，保持着睡眠般的姿势，身上盖着薄薄一层矿物碎屑，像是被活着埋葬于此。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血味，霉味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枯败气息。
“这是……嗯？”
林夜央目光一凝，那里是洞窟一角堆积的“藏品”。
它们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来自地表世界的碎片，半片生锈的铁皮，一块褪色的塑料，几根弯曲的金属线，甚至，还有半本被水浸透腐烂的书籍。
它们被小心地摆放着，旁边还点缀着几颗闪着微光的石子，仿佛是什么神圣的祭品。
就在她观察时，一阵细微的动静从洞窟深处的阴影传来。
林夜央立刻戒备起来，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攻击。
几个瘦小得可怕的身影互相搀扶着挪出，那副模样是毫无疑问的是地底人。
但是，这些地底人与之前疯狂攻击她的那些截然不同。
他们皮肤苍白得近乎于透明，包裹着清晰可见的骨骼轮廓，眼睛大而浑浊，似乎视力已经退化。
他们身上的“衣物”只是用某种地下纤维粗糙编织的蔽体物，破烂不堪。
他们根本没有攻击意图，甚至显得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要脆弱。
先前那些疯狂袭击她的地底人游荡者的形象，与眼前这些奄奄一息，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生命重叠在一起。
林夜央胸中那灼热的怒火，忽然像是被泼上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只剩下弥漫的寒意与迷雾。
怒火还想要支配林夜央，可随后，地底人的幼童却听见了少女发出的声响，并木讷地接近她。
林夜央陷入了迷茫。
她看到一个像是年长者的地底人将铁皮碎片递给一个幼体，幼童紧紧攥住，贴在凹陷的脸颊旁，发出细微的，像是某种满足般的呜咽。
这一幕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林夜央心中某些先入为主的假设。
“难道我才是坏人么？”
尽管林夜央的心中有着先入为主的恶意假设，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想起自己当初在南方无序之地的见闻。
那里的居住者和眼前的地底人如出一辙，甚至后者的惨状还要略胜于前者一筹。
“我都……做了什么？”
“不对，是幕后黑手做了什么才对！这个可恶的家伙，别让我找到你！！”
“在这个时间点，姐姐应该意识到地底人只是被操控的玩偶了吧？”
爱儿希莉蒂雅再一次地杀死玩偶灾害的实体骑士，杰洛特的一具分身，简单为自己包扎伤口之后，她抬头遥望漂浮于虚假世界天穹之中的鲸鱼尸骸。
“姐姐，请务必不要被怒火支配，你所要复仇的对象从来都不是没有抵抗能力的无辜者。”
“姐姐，别输了，哪怕……殉情从来都不是什么浪漫的童话，但我从始至终都会一直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