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爬起了床,此时的世界炎热依旧,滚滚热浪撕开了树木和房间向我袭来,致使我眼皮上压满了厚重温热的雾水,这时恐怖的热量卷成了一团团肉眼清晰可见的波纹集合,随后席卷了整个房间,那是我第一次有意识地感到自己如此无力。
旁边的一人高的镜子照出了此时我的模样,嘴唇干裂成数瓣,干枯的肢体上布满了老树皮般的裂纹。几秒钟后,巨大的疼痛从下肢传来并转向上肢,撕裂开我的神经,我那清醒的意识使我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上的急剧变化,手臂上的裂纹扩大拉深,大腿上的皮一层层剥落,暴露出血肉来。
我痛苦地呻吟起来,这痛苦持续了许久,以致使我意识迷离而不再清晰,在闭目前我模糊地看到了我被几个模糊的光影注射了药物并接着摆上了手术台,那之后的事情我便不再知悉了。
我睡在医院的床上,旁边的柜子摆着几支笔,与我同室的几个老人一个个唉声叹气的说着些话,我静静聆听着一条条关于我的糟糕消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无疑我是应该感激尽职尽责的护士的,人家对我如此关照,我自然也是要做出表态的,我当然是那样做了,很是感谢了一通。
火热的太阳烤干了空气,透过层层墙壁使室内温度极高,我一一对一个个提问点头并做出回应。晚上休息时,我忽然感到嗓子哑迷而无所适从,特拉法尔加今天始终关切着我,他因为工作而无法到场,只得通过电话联系,现在我的耳旁仍然回荡着他浑厚高亢的嗓音。
在这里,即在昂姆市中心医院里,我住了四周零三天,本来是还要再住许久,以便更好的恢复,可迫于工作和生计,我也只得在治疗不过一半多时离开了,星期天下午三点钟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后,特拉法尔加在电话里第一个向我表示了关切,我则向他表示感谢。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我离开了医院,出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特拉法尔加高高举起的双臂。
“阿谬沙,”他喘着粗气说,“万幸,我没有来晚”
时针已经走到了三点五十分,热浪滚滚,持续了一个月多的极高温度依然看不到终结。
“多谢”,我轻声说道。
根据特拉法尔加的建议,我们决定先回他家休息一晚,吹吹空调或者风扇,以抚平压抑的情绪和炎热的摧残。
昂姆市中心医院在西塔斯街中段位置,这里时常能听见市北地铁站的钢琴演奏声,附近的建筑物和大道仍保持着过去时代的风格,庄重与严肃并存,秩序井然,整齐划一,这便与周边繁茂的现代式建筑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感,我们用了六分钟离开了这段堪称奇异的地段,又用了四分多钟离开了整个西塔斯街,接着朝东走,又往上走来到了北帕提街。
北帕提街在西塔斯街的东北面,那里的城市公交最为繁多,现代化的大型高楼式建筑物则较为稀少,在那里我们乘上了公交车,经过几次的辗转后终于来到了南新图街,特拉法尔加就住在这里中下段的一栋十三层的住宅楼的第五层中。
下了公交,我们步行走到了那栋小楼前,此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温度稍有下降,但依然很是炎热,小楼没有电梯,内里则闷热无比,我呆了一会甚至觉得呼吸都略显出来困难,胸口处则以惊人幅度和速度上下起伏,我觉得这里就像一个蒸笼。
夜晚十点多钟,我和特拉法尔加分别躺在沙发的两边睡觉,也许是因为奔波已久,我入眠的极快,房间内只余风扇的转动声,南新图街路两旁的树木悄然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