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法尔加入狱了,被带到西帕拉尼街的公安局的我仍然对这个消息感到不可置信,他们告诉我,我将作为证人之一在将来出席法庭,以证明特拉法尔加所犯下罪行的确凿无疑性。
他们说完后,我仍对此表示质疑,我高声说道,我很清楚特拉法尔加的品行,说到这里,我再次提高声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他绝没有可能会犯罪,绝没有可能。于是他们拿来了一张宽大的报告纸,指着上面的文字,告诉我说,这就是特拉法尔加所犯下的深重罪行。他们又告诉我说,那位罪犯是否真的犯下了罪行,要以事实为依据,而不是空口凭说。
南新图街帕克伦威尔饭店于九月十五日中午十二点发生爆炸,当场炸死一人,炸伤七人,同一天晚上十一点半西帕提街哈苏尔都大楼一楼发生爆炸,炸伤三人,接下来的九月十六号、九月十七号、九月十八号,一直到九月二十一号,每天都要发生数量在一到二起不等的爆炸,直到九月二十二号特拉法尔加被逮捕后,就再没有发生过一次爆炸,同时,上述所提的爆炸,有四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可能是他放置了爆炸物。
天气愈来愈热,外面的太阳肆意挥洒着热量,办公室顶上的大风扇发出嗡嗡的响声,我用力将报告纸拍到了桌子上,头脑忽然变得无比晕热,他们告诉我说,一个月后可以去探视一次犯人,我道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去了。
西帕拉尼街在历年中总是最为闷热的那个街道,在今年这个不正常的时节里,也没有落下,反而更显得突出。
下午一点半,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节,我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下了一段阶梯,再穿过去一条短通道,于是走进一个明亮的大厅,今天是探望特拉法尔加的日子。
在路上,狱警为我指明了位置,我驻足于一处隔间,充足的光线从墙壁上方的窗户投射进来,我看见特拉法尔加就在我的斜对面,于是挥手致意他过来,可惜密集的铁幕拦住了他的视线。当然我也不必为此叹气多久,不过几十秒后特拉法尔加就被看守带到了我这边来,这时我才看清他的面貌,灰黑色的囚服,透出苍白的脸,还有温和的眼神。
“你还好吗?”,我回忆了些事,却发觉只能问出这句话来。
“很好”,他温和的回答到。
“需要的东西都有吗?”我顿了顿,“吃的好吗?”
“都有”,他接着说,“很好,不比外面差。”
旁边的温度计这时突然前移了几格,叮当的声响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明白这是从低温到高温时才会蹦出的警告声,那时我耳旁忽然响起了滔天巨浪的咆哮和飓风撕裂的吼叫,后来我才知道由昂姆市和周边几十个市级行政区组成的萨莱姆大区的大部分人都听到了那些。
“特拉法尔加,”我继续说道,带着些许轻松,“温度又高了。”
那时聚集到一块的几只蚊子发出嗡嗡的叫响,冷色的铁栏杆在许多人眼中扭成了一团。
“阿谬沙,”他依然温和,“很希望快点降下温来。”
看守提溜着几张表格过来了,她先是带走了我左边隔间的一位青年,接着带走了我右边隔间的一位中年人,看望他们的人也跟着出去了,他们走后,她又依次带进了两位囚犯,接着两位看望的人就立刻补替了空位,我知道接下来就该到我们这边了,看守来的不迟不慢,特拉法尔加跟我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被带走了,我则在看守将要离去时跟她聊了几句话,大概是询问特拉法尔加的状况,可惜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当然在意料之中,不过那时的温度计又跳动了几下。
我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三十二分,那时高温依旧,泥土干裂,树木枯萎,柏油路面融化,机器轰鸣声不停,汽车与货车交相叫响,叫人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