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在为……”
清月泠有些不舍地继续追问，但这一次，仿佛点燃了一把火。
“裙子的事情我早就不在乎了！”奥罗拉的情绪头一次被点燃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心中挤压起来的委屈，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我不在乎那些事情！”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明明自己都已经做出了那么多的让步，为什么还要纠缠我？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
清月泠也有些上头，声音更加大声了一点：“我承诺会给你我能做到的一切，这还不够吗？”
“是，但我不甘心成为别人的玩物，我是有尊严的女孩！”奥罗拉声嘶力竭，眼泪夺眶而出，“我确实没见识，又穷又挫，最差的时候只能睡大街，翻垃圾桶里面的吃的，跪在地上求着他们给我点钱让我活下去，但我还有尊严！！尊严！！”
“尊严”这个词汇，从一直乞讨求生的她口中说出，简直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但对于曾经是“猎人”，一直遵守底线的那个奥罗拉而言，就是她曾经最大的动力。
无所谓了，反正她本身就是个笑话，明明只要答应清月泠就能过上好日子，却还在为了某些早已放下的东西，充满执念。
“我不懂，我没有将你当成我的玩物……”清月泠后退摇头，“虽然我表现地有些冷漠，但我是真……”
奥罗拉打断了她的话语。
“下午和莉莉丝，看海好玩吗？”
清月泠这才意识到，奥罗拉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和她较劲，她本以为奥罗拉不会计较这件事情的。
“莉莉丝？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联姻的关系吗？”
“所以呢？”
“所以，我和她不是真心的。”
“那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当然！”
“可我是穷女孩，你是大小姐，我们之间本身就有鸿沟。”
“那只是你以为的鸿沟，我是真心的。”
“怎么证明呢？”
清月泠一时之间语塞，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诺言的确属实。
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或许就是情侣之间的诺言了，在被荷尔蒙冲上头的时候许下的天马流星般的愿望，往往会在梦醒之后被无情戳破。
这点，奥罗拉心知肚明。
“我没办法证明，我只能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去……爱你……”
爱这个词，她咬了很久，像是这个深沉的字语，本身蕴含着无限多的重量。
但或许也会轻如鸿毛。
“哈哈哈哈，哈哈哈。”奥罗拉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流泪，“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能说出爱这个词汇了，不觉得太过廉价了吗？你和莉莉丝又认识了多久呢？”
“时间从来都不是问题。”
的确如此，认识越久，反而还越可能会对对方失望，爱这样肉麻的词汇，都是刚认识的人会说的。
毕竟很多人喜欢的并不是真实的另一半，而是想象中的幻影，相处的时间久了，琢磨透了对方的特点，距离自己的幻影越来越远，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失望。
“是。”说到了这一步，奥罗拉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单刀直入，“我下午，看到你对莉莉丝笑了。你可从没对我笑过。”
清月泠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会为了这点事情对自己闹别扭？！
“我搞不懂，你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和我……笑，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清月泠语气加快，像是着急解释一样。
“是很平常，那你能对我笑吗？就像是面对莉莉丝一样，对我笑。”
这无疑是抓住了她的死穴。
从小被教导要“扑克脸”，成为最为优雅大小姐的清月泠，早就已经丧失了笑容的肌肉记忆了，面对莉莉丝的笑，是她强行挤出来的。
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
她没办法真正地笑出来，更没办法在这个时候用欺骗莉莉丝一样的手段，用假笑去敷衍面前这个已经认真到上头的女孩。
那样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她真的不想在现在欺骗奥罗拉。
在这里并不存在什么善意的谎言，毕竟——
如果真相带来痛苦，那么谎言只能雪上加霜。
即使现在对她笑了，敷衍过去了，但这终究是一枚炸弹，在未来的某一天，只会引起更加强大的反噬。
“你看吧？你就是笑不出来，对我不行，但是对莉莉丝可以。”奥罗拉擦去了自己的泪水，眼神坚定，“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不是那种会成为你玩物的女孩。”
“好！”
奥罗拉出了门，清月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桌上那一桌一点没动的山珍海味，忍不住将它们全部都掀翻在地。
乒铃乓啷，满地残渣。
距离上次大发脾气，已经是好几年之前了。在学校的时候她还是强忍着自己的脾气，但到了现在，她真的有些忍不住。
欠条从桌上滑落下来，她用魔法将其撕得粉碎。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奥罗拉会那么幼稚……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对莉莉丝假笑，其实都是为了她吗？
只有和莉莉丝搞好关系，才能获得自己别墅的“合法性”，才能不被父亲怀疑，才能更好地照顾那个可怜的女孩。
可她没办法说出口，即使说了“我对莉莉丝笑是为了你”这样的话，恐怕奥罗拉也不会相信。
更别提，自己并不想现在就对奥罗拉，揭露自己的家庭，揭露自己陈年已久的伤疤……对她娓娓道来。
有种好心喂了狗的感觉。
自己为她付出了那么多，为她布局谋划，甚至和莉莉丝进行自己完全不想做的约会，将她从学校里面抱出来……亲自给她下厨……
这都是为了她，这都是为了她……可她却……
即使自己真的做错了一些事情，但至少确实为奥罗拉付出了一些，不是么？
事情都讲功过相抵，将功补过。
可奥罗拉完全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终于冷静下来之后，清月泠拿出手机，点开【野猫】的头像，犹豫了半天打了一些字，结果却弹出了提醒。
【您已经被对方删除，请先添加好友】
自己貌似已经被删除联系方式了。
心又寒了一分，清月泠无声地抱头痛哭。
即使已经流不出眼泪，也被悲伤浸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