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废墟城池里,沉睡的少女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
少女衣着褴褛,她慢慢地起身,迷茫地坐在空旷的广场中央,双脚被坚固的镣铐锁住。
“琪诺妮娅,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必须立刻出发,去寻找真正的英雄,引导他拯救这个破败不堪的世界。” 一个来自虚空的神圣女声说道。
话音刚一停顿,扣在琪诺妮娅脚上的镣铐便断裂开来——
“琪诺妮娅,我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将其拆开成五份,藏匿在那个世界五个不同的秘境之中;当这五股力量重新凝合到一起时,我身上的封印将会解除,届时你将能够见到真正的我……”
琪诺妮娅拨开遮挡住她视线的长发,亲眼看着眼前闪耀着神圣光辉的天使化作五道光,飞散进她面前不远处的金色大门之中。
其中四道不知去向,仅剩的一道光变成一张金色卡片,返回来,轻飘飘地降落到琪诺妮娅手中。
卡片卡面光滑如镜面,映射出她平静的面庞。
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只从刚才那个被圣光笼罩的女人口中得知了“琪诺妮娅”这个名字。
卡片镜面反光里映射出来的是一个有着亮丽桃色长发、发丝凌乱,眼神中满是空虚的少女。
“犹如空壳一般。”
卡面里的少女正值花季,脸蛋很是漂亮,但神情忧郁,让她觉得卡面里反映着的人不是她自己。
“琪诺妮娅……”她自言自语道,似乎是在加强对自我的认知。
随后卡片便由金色转变成为普通的黑色卡片,卡片上出现白色的文字:“被封印的古圣”。
……
“话说我们渡云县,曾有一盖世英雄,号称玄霄剑,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变化神通,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他曾拯救……”说书先生讲得正精彩,远处却传来急促的声音。
“闪开闪开闪开!快闪开!”
一个人影从十步开外飞身过来,砸烂了说书先生的摊子,吓得周围听书的人群纷纷退散开,站至两旁,或惊诧或好奇地盯着这个身着黑白布衣、躺在烂书摊之上的银发男子。
“東银狐,说了多少遍,叫你不要来坏本姑娘的好事,你却三番五次地阻挠我,今天,我非得把你打残不可!”个头仅有一米五的小姑娘指着银发男子骂道。
“我的婧安大小姐,我不过是受你老爹的委托随行保护你,你脾气却这般暴烈,怎的这么不讨人喜?”
“要你管!受死!”
这个脾气暴躁的姑娘是沈婧安,渡云首富的独生女,穿着单薄轻便、看起来清纯可爱,表面上是个安静漂亮的美人胚子,实际上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天生怪力,一拳可以击碎大石。
東银狐阻止她前往不周山探险,惹得她极其不爽,因此她在此刻决意要灭了東银狐。
沈婧安握紧拳头,从十步开外向東银狐迫近而来,眼里充满杀气。
“你个臭要饭的,快从我的书摊上走开!”说书先生怒气冲冲地朝東银狐骂道。
“对不住对不住,那小蛮妞力气实在是太大,我一时半会儿没招架住,给先生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東银狐赔笑,想要赶快一走了之,却被说书的用一只手拉住衣角,不放他走。
“先生?还有何贵干啊?”
“你砸了我的摊子,坏我生意不说,并且已经是第三回了,三回啊!整整三回!每次你都是敷衍了事蒙混过关,我看你就是存心来找茬,”说书的另一只手指着東银狐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嗷,我可不是好惹的,今天我非得报官,送你进去待几天长长记性!”
“先生,万万不可!你先放开我,有话我们好好谈!”
“没得谈!”
“那就对不住先生了!”
東银狐向下一蹲,躲过沈婧安的重拳,那一拳却没有打空,而是落在说书先生脸上,老先生顿时被打晕在地。
说书摊子变得破破烂烂,桌布也被踩得脏兮兮,成了烂抹布,说书小摊又一次被砸得狼狈不堪。
围观的人群见了这一幕,纷纷再往后退了一些,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波及,俨然一副吃瓜群众看热闹的模样。更有甚者,不嫌事大,高喊“打人啦!”,引来了在这条街巡逻的捕快。
“何人在此闹事?”身着捕快服的洛飞燕持佩刀,走到正躲闪少女拳击的東银狐身旁。
“飞燕妹妹!快阻止她,她要废了我!”東银狐赶忙求救。
“咳咳,在大街上不要这样叫我……”洛飞燕有些尴尬地说道,她提起收在鞘中的佩刀,拦住沈婧安,正色道:“沈大小姐,还请停手,即便你是首富独女,也莫要在街市里闹事。”
“我在制裁坏人,你别挡我。”
“坏人?这哪有坏人?”
“他。”沈婧安指向東银狐。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東银狐急忙反驳。
“你偷看我洗澡,还想要对我动手动脚,这事没错吧?”
“分明是你想从浴场溜去不周山,我为了阻拦你,迫不得已才现身的好吧!”
東银狐回想起沈婧安在浴池里雾气后朦朦胧胧的模样,身上缠裹着白色浴巾,肤白貌美,——是出于工作需要,東银狐敢摸着良心发誓,他绝对是正人君子!——褐色及肩短发更是衬托出她的青春靓丽,秀色可餐。光是想起这些,東银狐晚餐的时候都要多吃两碗饭。
美中不足的是,她实在是太平了。不过東银狐知道,沈婧安年纪还小,是潜力股,将来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说不定会长成渡云县第一美人。
“看吧!我就说洗澡的时候感觉有人偷偷看着我,现在他自己都承认了,洛捕快,快把这变态抓走!”
吃瓜群众见了这展开,都开始对東银狐议论纷纷,毕竟沈婧安只有十四岁,東银狐居然对这么小的姑娘也下得去手,实在是禽兽。
“不是啊!我这是工作!是她老爹雇佣我去保护她的啊啊啊啊!”
“好了,不用解释了,死刑。”洛飞燕掏出绳索,绑住東银狐,将他当场拿下。
“呿,叫你跟本小姐作对,活该。”沈婧安白了一眼東银狐,表面看起来是个傲气十足的青春少女,内里却是腹黑满满。
被洛飞燕绑住的東银狐自然也不会想着去反抗,他只是叹了口气,为这次委托的酬劳又打了水漂一事而感到惋惜,还有就是,今天的晚餐大概只有牢饭了。
“沈大小姐,请你也跟我一起来,你是当事人,需要跟我一同去县衙配合调查。”
面对沈婧安的时候,洛飞燕总是显得很正式。
沈婧安也很配合洛飞燕的工作。
“飞燕,你放了我吧,你了解我的,我绝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银狐哥哥,不必担心,只是死刑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哦~”洛飞燕笑容满面地回应東银狐道。
“不要用这么飒爽的表情说这么恐怖的话啊啊啊!!!”東银狐发出绝望的哀嚎。
洛飞燕在東银狐和沈婧安的脚下画了一个传送法阵,她自己则拿出腰间的挂牌,注入法力,三人顿时之间从街市传送到了县衙的刑房内。
刑房内,公案摆放在大门右侧,后方是存放各种文件的置物架,案桌上惊堂木、签筒、印盒与印垫、红黑两砚台、笔架、笔录口供文件等等整齐摆放在上;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摆放在墙边的鬼头大环刀、狼牙棒、老虎凳、铁鞋、烙铁、钉板、夹板等刑具,被用这些玩意折磨的犯人,那可就惨咯。
此时,县令大人正双脚搭在公案上,点着烟袋,拿着烟杆,嘬着烟嘴,享受着悠闲的午后时光。毕竟在他英明的领导下,渡云县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出过乱子和案件,因此这段阵子以来他都很享受待在案桌前的清静时光。
看见洛飞燕忽然带着两个人传送到刑房来,吓得他赶忙收起烟杆,随手拿起旁边早就已经查看过的文件,假装自己正在认真办公。
洛飞燕押着東银狐走到公案前,正色道:“冷知县,此人偷/窥未成年少女隐私,并且还在街上与人斗殴,毁坏他人财产,我将他押送过来,交予知县处置。”
冷知县推了推他刚挂上的单片眼镜,这么做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有在认真工作。
他瞥了東银狐一眼,又看了看旁边只有十四岁,身上穿着单薄的渡云首富之女沈婧安。
冷知县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上司的“威严”,直接批评道:“洛飞燕啊洛飞燕,不就是在街上闹了点小矛盾,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犯得着把人绑到刑房来吗?”
“可是……他砸了人家老先生的说书摊子!”
“你真该学学你师兄做事的方法和风格,上次也是東银狐这小子在街上闹事,你师兄怎么处理的?”
“打了東银狐一顿,然后请他吃饭。”
“对啊,这不就结了?”
“可是这样……”
“没有什么可是!我才想说可是!你把首富的女儿往我们县衙里带是想闹哪样?可是想让我麻烦缠身?”
“……”洛飞燕这下不敢说话了。
这时,有一个捕快匆匆忙地跑进刑房禀报道:“县令大人!首富沈宏麟亲自来到县衙了!”
“嗨呀,怕什么来什么!快请他去‘寅宾馆’。”
冷知县急匆匆地走出刑房,将東银狐、洛飞燕以及沈婧安随意留在这里。
“所以……飞燕姑娘?反正这里也没外人,现在可以解开我了吗?”東银狐举起被绳索绑住的双手。
“真是的,银狐哥哥,我也不是执意要邦你过来,只是你竟然去偷看人家小姑娘洗澡,那又是大庭广众的,我也舍不得打你,所以就暂时委屈一下你了。”洛飞燕像是个委屈的小孩一样,一边闹着别扭,一边替東银狐解开了束缚他的绳索。
“呼——这下自由了,那冷知县也是瞎了眼,明明你比你师兄机智多了,他却还要劈头盖脸的批评你,没事,下次我请你吃蜜糖串!”東银狐笑道。
“嘿嘿,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敷衍到我,但还是先谢谢東银狐哥哥的好意啦~”洛飞燕苦丧的表情瞬间清空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蜜糖串的期待。
“等等,沈婧安哪去了?”東银狐环顾四周,视线扫遍刑房,却没有见到沈婧安的影子。
“嗯?奇怪,她刚才还在我身边的?”洛飞燕低头看了看四周,忽然惊呼道:“呀!我的腰牌不见了!”
“糟糕,她肯定是直接传送去不周山了!快追!”東银狐破门而出,却撞上正好来刑房找洛飞燕的二级捕快岚霆锋。
“吔?银狐兄?你在这做什么?”
“你别挡路,耽误了事我就混不下去了!闪开!”東银狐根本就无心解释。
“师兄!你来得正好,腰牌借给我!”洛飞燕伸手向岚霆锋索要腰牌。
“嗯……给你,你要干啥?”岚霆锋一脸懵逼。
洛飞燕抓住東银狐的手,向腰牌中注入法力,快速念:“传送,目的地是不周山传送点。”
一阵闪光过后,東银狐与洛飞燕就从刑房里消失不见。
岚霆锋表示一头雾水。
“不周之山,此山形有缺,不周帀处,因名云。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相传不周山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只可惜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达。
所以,東银狐和洛飞燕只是传送到了不周山之下的传送石旁边。
在通往不周山的道路上,洛飞燕找到了她的腰牌。
“沈大小姐……真的只身进入不周山去了吗……”
東银狐见状,立刻感觉到不妙。
“那小妮子,实在不听劝,飞燕,你在此处等我,我进去寻她,然后再出来与你汇合。”
東银狐一改先前随性的模样,眼神中充满的是决心——他定要将沈婧安完好无损地带回渡云城。
東银狐大步流星地迈向不周之山的入口,穿过一道无形的屏障后,周围的景色顿时从绿水青山变化成昏暗的死寂之地。
在这里,他立马就遇到了沈婧安。
她正在与一个手持巨斧,没有头,只有身体的巨人战斗。
沈婧安虽有怪力,但面对不周山的妖怪时显然不是对手。她只得一直闪躲,巨人的巨斧每挥动一次,娇小的沈婧安就立刻被斧子带起的飓风给吹开。
而沈婧安好不容易才找到用拳头攻击巨人的机会,一拳打下去,巨人却纹丝不动。
不仅如此,巨人抓住沈婧安的小手,举起巨斧,朝她的脑袋直劈下来。沈婧安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身体完全僵住,连躲闪也做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東银狐一个大跳冲刺到沈婧安身边,将她从巨人手中撞开,巨斧仍旧落下,直截砍进東银狐的右肩,并且贯通到他的腰腹之处,血液喷洒而出。
“東……银……狐……?東银狐?你在干什么?我没叫你来碍我的事……”沈婧安的声音中满是颤抖。
“婧……安……大小姐……”東银狐吃力地说道。
“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越发微弱,鲜血直流,泉涌一般,生命力也在不断流逝。
沈婧安哭了,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刁蛮大小姐,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会害死别人!
“東银狐,你别死,我不想你死!你别死啊!”
她不断摇晃東银狐的身体,却只能看着他用身躯架住巨人的斧头,眼神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最后呼吸也停止。
“不要啊——!!!”沈婧安绝望地哭喊了出来。
巨人提起巨斧,将已然“死”去的東银狐置之不管,再次举起巨斧,劈向哭泣的沈婧安。
巨刃落下,掀起一阵大风,沈婧安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于恐惧与懊悔当中闭上了双眼。
时间过去三秒,沈婧安感觉从上方盖下来的气流停止,压力却没有丝毫触碰到她。
她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
“喂,不周山的妖怪,你的对手不应该是这个连法术也不会的小女孩吧?”方才被巨斧劈成两半的東银狐完好无损地站在她身边,——准确来说是肉体完好无损,上衣的确已经撕成了两截,——他用双手完美地接下那无头巨人的巨斧斧刃。
“東……银……狐……?你、你没死?”沈婧安又恐惧又惊喜。
那始终没有发过话的无头巨人也发出了厚重的声音:“不——死——族——?!”
東银狐却狂笑着说道:“不对,不是不死族,只是很久没死过了。”
体内封印已久的力量于此刻重新爆发,庞大的灵力震撼这片大地,巨人庞大的身躯也被这股灵力给震退三步。
“来吧,第二回合开始了。”
在沈婧安眼里,此时的東银狐仿佛是来自未知世界的狂战士,英姿飒爽。她对他的感激之心于此刻到达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