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格莱的发言实在是有点过于突然和偏题，让维茵不由得呆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为什么是我带着奥露菲走？您不一起离开吗？要做什么……”
“你别这么急，一连串问这么多问题……”
格莱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可维茵却是直接按下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更像是要将他按在长椅上般，向他猛地凑近过去。
“您说得要托孤一样，我怎么可能不急？”
“首先托孤不是这个意思，其次……”
“不要纠结这种细节！”
格莱刚要纠正，就被维茵的更进一步接近给打断，近乎尖叫的悲鸣让他下意识想捂住耳朵，奈何手正被维茵按着，根本动弹不得。
再定睛一看，灯光透过头纱，斑驳地洒在她散开的银发上，将那双蔚蓝眼眸中的水雾都映出了点点星光。
可即便如此，维茵仍然倔强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强忍着什么般微微抿紧双唇。
所以说……有的时候，有些人，就不该有多余的感情。
要是维茵和奥露菲都没把自己当朋友，那该是一件多么轻松，又多么遗憾的事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看，聪明人不都会事先预设不同的情况，然后采取最合适的行动吧，万一将来……”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种不光愚蠢，而且还不像自己会说的话，真的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够了。”
维茵分出一只手，将食指竖在格莱唇前，露出无比悲伤的微笑。
“要不要我去拿面镜子，让殿下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没那个必要。
从那两片快要满溢而出的湖水中，格莱已经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心虚，不安，压抑，纠结……各种他所厌恶的表情，都集中在他自己的脸上。
维茵又向格莱的身边轻柔地靠近过去，直到他们的额头轻轻相贴。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的自然，如果抛开格莱于她而言，是“朋友的未婚夫”这点不谈的话，
好像事情本来就应该这么发展。
“要不要再看清些？”维茵轻声说。
本来应该是纯洁象征的修女，此刻的声音中，却带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诱惑。
格莱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软化，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正在自己的身体里由内而外的扩散。
他甚至有点想要……袭击她。
这种感觉……究竟是……
“就算将来帝都真的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如果殿下不走，我也不会离您而去的。”
维茵就像是感应到了格莱心中的那股躁动一般，牵起了格莱的双手。
格莱的指节掠过她带着光泽的银白长发，扶上天鹅般白净细腻的脖颈，而后……
在她的扶持下，将其扼住。
“如果那时候，我会成为让您的阻碍的话，就请您将我从这世上抹除掉吧。”
“呜……”
维茵面上的温柔微笑，与她说出的沉重发言形成的反差，令格莱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也跟着情绪的逐渐冷静而烟消云散。
格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带着凉意的空气将自己体内仅剩的那些躁动熄灭。
刚才那一瞬间，维茵的微笑与他记忆中的一幕重合了。
就是他将维茵抓起来，要她在继续信仰尤达教和活下去两条路之间二选一的时候，她脸上也是带着这种殉道般的微笑，没有选择格莱希望的那条路。
而他就是不希望将来再出现一模一样的情况，所以今天才会来找维茵。
如果将来维茵和奥露菲能以这种方式，在他面前永远消失的话，那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当事人看来是不会情愿了。
“我知道了……”
格莱发出叹息般的轻语，僵硬的身躯如泄气般向后靠去，
“别这样，我不想伤害你。”
“这我知道，只是激您一下而已。”
维茵放开控住格莱的手，眼神中既有不满又带着几分委屈，仿佛两汪清澈的泉水，被突如其来的风拂乱了涟漪。
见格莱还在注视着自己，她才既害羞，又有些闹别扭的转过脸去，
“所以，您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难道帝都真的要出什么事了吗？”
“放心，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格莱的嘴角微微上扬，但那笑容里藏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就像是混合了苦涩与甜蜜的咖啡，让人难以界定其确切的味道。
“那您可要答应我，别再说什么要我们离开之类的话了……a、奥露菲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维茵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两人此刻正在以一个多么暧昧，且超过应有尺度的姿势在一起，急忙弹跳起身并猛地向后退去。
奥露菲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要离他那么近的！
“唉……我猜也是这样。”
格莱叹息道。
除非自己找人趁她不备，照着延髓那里来上一下，让她彻底失去意识，然后趁机塞车里往远处跑，否则奥露菲肯定也是不会离开的。
“维茵。”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轻声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格莱不禁转头看向维茵，却发现她这会儿正对墙蹲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祈祷什么玩意。
“维茵？”
“在、在！”
听到格莱的声音，维茵又是浑身一激灵，像是生锈的机械一般缓缓转过头来。
“怎、怎么了吗？”
“雨好像没有要停的迹象，我能在这打扰一晚吗？”
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他就对离宫的佣人说过，自己可能会晚回或者不回的事，所以格莱也不用担心第二天满城人疯狂寻找自己的可能。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房间！”
“等……”
格莱刚想说，自己在这长椅上对付一晚就行，维茵就一溜烟的朝教会厅的侧门跑去。
“哎呀！”
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搞什么了……她怎么好像在躲着自己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