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些可怕的事嘛，顶多也就是赫神会被运作到我的名下，其他的我可就不管了。”
格莱的话语说得异常轻松，仿佛他正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笑话。
然而，在希薇听来，这些话语却像是一记警钟，在她的耳边猛然炸裂鸣响，令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全身的神经都随之紧绷起来。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选择相信格莱，那恐怕自己现在最好的情况，也是成为在家里惴惴不安的其中一员。
不过，为一个已经回避掉的悲惨结局而后怕，有必要吗？
没有。
现在的自己不可能背叛格莱，一方面是自己的利益牢牢地系在他的身上，另一方面则是……
希薇缓缓地将头重新倚靠在格莱的肩膀上，仿佛是试图在不打破此刻微妙氛围的情况下，再次拉近和他的距离。
“殿下，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我为什么要和奥露菲解除婚约？”
格莱也猜到，她大概率是想问这个了。
“嗯，为什么呢？你们明明感情很好的不是吗？”
“我的回答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格莱皱眉道。
“可我觉得您当时是在说谎。”
希薇靠着他的肩膀，没有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轻柔，不急不缓，但格莱却顿时有种被刺穿内心的警觉感。
“怎么，这也是合作伙伴需要了解的东西吗？”格莱轻哼一声，对此不做回答。
“作为合作伙伴可能不需要，但是作为我自己……我想要更多的了解您。格莱殿下。”
希薇搂住格莱的手臂，抬起头，眼中浮现出一种此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情感。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这无声的瞬间里，有着无数的情绪在彼此之间流淌。
希薇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感情——有担忧、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信任和期待。
至于格莱……
“伪装，欺瞒……您现在正在思考，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是吗？”
“你……”
借口在成型前便被拆穿，让格莱一时陷入迟疑。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可希薇明显要比维茵更加主动和有进攻性，会毫不留情地直接撕开自己的伪装。
“运筹帷幄和处理私人感情，您看来更擅长前者呢。”希薇幽幽地说，“而一味地逃避是没有用的，所以您更喜欢捏造谎言与伪装。”
格莱没有承认或否认，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可以指挥军队赢得胜利，可以把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曾经有机会拯救世界。
可唯独在私人感情这方面，自己好像一事无成。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离了这种事能死不成？
“你说得对，我好像习惯骗人了。”格莱仰头长叹，“为了我的愿望，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敌人……都会被蒙在我编织的谎言中。”
“如果在这些人面前的，都不是您真正的模样，那这世上还有能让您诉说真心的人吗？”
格莱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没想过会从希薇口中问出这个问题。
他现在只想要办成一件事，那就是将邪神阻拦在世界之外，并断绝祂再次回归的可能。
为此，他可以成为一个人渣，一个小人，甚至一个屠夫，哪怕最后以罪人的身份受刑，让他的名字在后世被提起时，每个人都咬牙切齿的疯狂唾骂，也毫无所谓。
至于可以诉说真心的人，他从未想过，也不认为自己需要那种人。
于是，在希薇的注视下，格莱笑了:
“一个打算靠玩弄人心来实现目的的人，不该有这种多余的希冀啊。”
沉默。
凝固般的沉默。
两人就在这种沉默中，牵着手，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良久后，希薇突然放开格莱的手，身体轻轻坐上他的双腿，双臂如同柔软的藤蔓，自然地环绕住了他的脖颈。
“那样的话，您不会太孤独了吗？”
孤独？
怀抱的温暖，让格莱对这个词的理解多花费了几秒时间，
能处在这样的怀抱中，怎么想也该与孤独无缘吧。
但是……
“有的路太过狭窄，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并肩行走的。”格莱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
他不是没想过寻找同伴，但当除了柯萝娜丝之外，在灾难爆发前没有任何人相信他时，他就不再对这个词有什么期待了。
至于在末世中抗争的其他人，不过是重要性还不如合作对象的，命令执行者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您把路拓宽。”希薇抬起头来，再次与格莱对上视线，“这样的话，我就能与您同行了吧？”
愣了片刻后，格莱发出无奈的笑：
“看来聪明的姑娘偶尔也会犯傻，等你真的了解我了之后，就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那也得等我真正的了解您以后再说。”
片刻的静谧中，希薇的眼神如同冬日里的寒星，倔强而又坚定，直直地锁定了格莱的双眸。
哈……她这是又开始了？
格莱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意思是要她先放开自己，只是，环抱着他的那双藕臂却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别犯傻，你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我们的牵扯够深了，不用再做无谓的事。”
“可这次不是为了加深什么合作，只是出于我个人的私心哦。”
希薇向前微微倾身，将那温软的重量全部托付于格莱身上，温润的眼神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两人近到格莱能感受到她温暖而轻柔的呼吸，热烈欢快的心跳，甜橙的芳香无比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勾引，或是其他什么带有图谋的意图，只是单纯的想这样做，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格莱意识到，此刻的情况需要冷静和理智的处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而严肃，认真的做出提醒：
“但在这种事上，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因为就算将来我恢复自由身，我也只会做出对我最有利的选择。”
“我不需要承诺，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让自己成为您的最优选的。”
希薇嘴角浮现一丝自信的笑意，就像两人第一次正式交谈时那样。
随后，她闭上眼睛，主动靠近格莱的脸庞。
嘴唇轻轻触碰，那触感如同羽毛轻拂，温柔而细腻。
起初是一个轻微的试探，随后逐渐加深。
事实上，两人都没有相应的经验，可只凭本能，青涩而笨拙的浅吻，还是向着更为热烈的方向滑去。
她的双手环绕在他的颈后，将自己更贴近于他，小手在他颈背上从轻轻抚摸，再到用力抱紧，仿佛要彻底融入他的怀抱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