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想聊什么？”
放下餐盒的莫里森，表情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但格莱也不好说，他现在究竟是没吃够，还是觉得彼此平静交谈的时光过去得实在太快。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那个人的身份了。”
“我也很想告诉你，毕竟现在想想，我确实是被他给摆了一道。”
“所以你还在等什么？”
“因为这里啊。”
莫里森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家伙的共鸣能力，能将别人脑袋里有关他的记忆抹消掉，如果你当时立刻问我的话，我还能立刻说出他的名字，可现在已经很多事都已经想不起来了，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就连他的存在都会忘记。”
“天流园里没有这种能力的记录，是野生共鸣者吗？”格莱低头沉思。
“不好说，谁让共鸣者觉醒的契机都不一样呢。”莫里森无奈地耸肩摊手，“也许他觉醒能力后，就一直将其隐藏，或是直接将发现的人记忆删除了。”
共鸣能力的觉醒相当随机，和年龄，身体状态几乎都毫无关联。
可能今天有个三四岁的小孩觉醒了能力，明天隔壁七八十岁的老登也觉醒了。
天流园那边虽然尽力记录了，但还是不可能面面俱到。
“你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吗？”格莱忍不住问道。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等着被人当证据吗？”莫里森笑着反问。
“那倒也是。”
虽然对这个回答有所预料，但格莱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能用来发布通缉的，就只有苍星的实时记录了。
算了，模糊一点也好，太过精确的话，反而不容易将事件的过错和整个尤达教关联起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手上有能将普通人变成共鸣者的药剂，保不齐他是给自己也来了一针。”莫里森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提醒格莱。
“也……所以瓦莱丽那个操控影子的能力，就是靠药剂得到的了？”
“嗯。”
回想起那天晚上，瓦莱丽展现的共鸣能力，格莱的心中就一阵唏嘘。
不只是她因为仇恨而变得痴狂，还有自己因为天真和一时心软，而差点失去姓名的事。
以及……他曾经遇上的另一种药剂。
能将共鸣者的能力大幅强化，但强化同时也伴随着失控的风险，将其变成对周围无差别疯狂破坏的非人怪物。
也就是这种药剂，将她……将他，推上了疯狂的暴君之路。
而这两者之间，恐怕是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格莱的拳头不禁握紧。
愤怒如同一股炽热的火焰在他的胸膛中燃烧，使他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
而看着情绪不对的格莱，莫里森一时看不穿他的心思，还以为他是在心里他在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感到鄙视。
“尽管鄙视我吧，我也知道对他们太过分了。”
莫里森靠在沙发背上，一副坦然的模样，像是已经做好准备，要接下格莱挥过来的一拳了。
听到这话，格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汹涌的情绪。
莫里森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虽然格莱也确实觉得，他干得不太地道就是了。
“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我也是有一点基本良知的好吗？”
回想起恰巧撞见那件事的傍晚，莫里森也是一阵感慨。
就结论来说，瓦莱丽在校期间，确实受到了霸凌。
只不过，霸凌她的人不能说跟希薇走得很近，至少也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而作为青梅竹马，斯科拉得知之后，立刻便要为她出头，结果就在争执当中，不小心发动了共鸣能力，将对方从楼顶上推了下来，当场死亡。
好巧不巧的，她就恰巧坠落在因为公事而来到学院，又刚好路过那里的莫里森面前。
而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他的心中就萌生了一条，用来针对希薇，借此来达成自己目的的计策。
那对可怜的青梅竹马，也就成为了他手下的棋子。
这些，也是当初格莱从审问中了解到的。
本来，因为参与程度不高，且由于受到胁迫的缘故，那两人在几年的监禁后便恢复了自由，得以重逢。
可如今却因为格莱的干涉，导致他们现在天人永隔。
但如果他按照原本的轨迹，前往北境从军，那将来莫里森发动叛乱的那个晚上，就会出现比这要惨重许多倍的伤亡。
没办法，凡事总难做到两全其美。
“瓦莱丽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如果没死的话，这会儿应该也在天流园接受监禁观察吧。”
毕竟被救出来之后，希薇肯定已经被问过一遍当时的情况了，靠药剂觉醒共鸣能力的瓦莱丽，这种时候肯定在天流园接受调查。
听到这个回答，莫里森的脸上浮现了几分安心。
“如果你见到她的话，替我说声对不起，虽然我也知道这时候道歉没什么用了。”
“……”
格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没用，可他还是说了。
但就算对此心知肚明，表示一点态度，也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好。
行吧，反正之后等下也要去那里见奥露菲，就顺便替他看看好了。
这般做好打算后，格莱便准备动身离开。
“要走了吗？”莫里森问道。
“是啊，你应该也没什么别的要交代的了吧？”站起身的格莱并没有急着走。
“嗯……还真有一件事。”
看着格莱的眼睛，莫里森的微笑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就这样对视片刻后，他才终于问道：
“格莱你……真的认为我错了吗？”
他想知道的，不是“格莱是不是认为他真的错了”，而是“格莱有没有真的认为他错了”。
格莱当然也能听出这问题的意思，原本寡淡缺乏情感的脸上，也跟着缓缓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所谓的对与错，只不过是事后会不会后悔而已。而哥哥你现在后悔了吗，如果有的话，后悔的又是什么呢？”
莫里森一时愣住，但片刻之后，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笑着连连点头。
“是吗……你也有想干的事啊……那就放手去干吧。”
莫里森仰头望向天花板，捂着脸发出感叹的笑声，
“不过，再多跟你身边的人说说话吧，父亲也好，瑟薇雅阿姨也好，再多找几个值得信任的同伴，别像我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