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嘴角下拉，眼神中透着一股明显的失望。
说什么爱的力量……当初自己就是信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才会铸成大错。
但走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却好像根本没注意他的表情，继续边走边说。
“这当然是科学了，很多测试结果都表明，精神状态会影响共鸣能力的发挥，情绪波动越大，力量发挥的上限和下限差距也会变大，天流园建造成这样，就是为了降低环境对精神状态的影响，得到最标准的数据啊！”
“好好，我知道了，总之就是她那种力量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有可能使出来，正常情况下跟以前差不多，对吧？”
“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格莱忍不住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制止了越说越兴奋的工作人员。
明明从事的都是研究类的工作，那些搞机械的可比这些搞共鸣能力的成熟稳重多了。
只是，他有一点应该是没说错的。
奥露菲当时爆发出那股不该属于她的力量，原因就在于格莱。
真的……果然她还是离开帝都，去北境找她父亲吧，或者去找那个一年十二个月，十个月都待在娘家的母亲也行。
总待在自己身边，自己不舒服，她也总要替自己担心。
只要能熬过这一年……
“算了，先不说奥露菲的事了，那个叫瓦莱丽的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走到建筑内一个分叉的拐角前，格莱突然想起另一件自己需要在意的事。
无论是“药剂”，还是莫里森的嘱托，都是他在乎瓦莱丽的理由。
但当他提起瓦莱丽的时候，工作人员的神情却是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紧锁的眉头，仿佛两座小山紧紧挤在一起，都快挤出皱纹来了。
“这个……该怎么向您说明比较好呢……”
他的眼睛不停地眨动，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才能既表达自己的想法，又不至于让格莱感到不快。
“你说就是了。”格莱扶额。
总感觉同样的对话，刚才也发生过。
工作人员的嘴角微微向下撇着，露出了几分无奈和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要不还是等您探望完奥露菲小姐之后，我带您亲眼去看看吧。”
格莱的心中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既然如此，就别等之后了，现在就带我去吧。”
格莱挥了挥手，示意对方改变方向。
“您不先去探望奥露菲小姐吗？”对方很是意外。
“公事要紧，何况你都这么说了，我去看她的时候，心里还得想着这事，还不如把其他的事先了结了再去找她。”
格莱又做了一个催促的手势，工作人员这才点头，带领他前往休养区相反的方向。
两人左拐右拐，甚至穿过了几道暗门，而周边的景物也从清净悠闲的公园，彻底变成了苍白单调的通道。
偶尔从两人身边走过的研究人员，几乎各个脸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好像一群无喜无悲的木头人。
嗯……想起来了，跟那时候一样……
走着走着，两人停在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保险起见，我得提醒殿下您一件事。”
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面露不安地说道，
“里面正在做的事，可能会让您感到不适，但请理解一下，这都是为了查明真相。”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格莱面无表情的示意对方开门。
大门被无声地打开，顿时一股浓烈的化学药品味道飘进格莱鼻中，令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而在屋子的中央，一堆嘀嘀作响的仪器，包围着一张同样摆满了仪器的病床，而病床上的沉睡的少女，反而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里面忙碌的研究员们只是抬头看了门口一眼，便重新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但格莱往里仔细瞧了一眼后，却发现他以为还在昏迷的瓦莱丽，居然是睁着眼睛的。
“怎么回事？”格莱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严厉。
“送来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经过检查之后，我们确定她的大脑已经停止活动了。”
工作人员遗憾的摇了摇头，眼中也是满满的惋惜。
“原因呢？是受伤太过严重吗？”
“和外伤没关系，虽然外伤也很严重，但没有击中要害部位。”
工作人员解释道，
“但是，根据以往的记录，她并没有觉醒过共鸣能力，现场人员的口供也提到过‘恩赐’之类的东西……”
“我查过了，那个叫什么恩赐的玩意，其实是一种能让普通人觉醒共鸣能力的药剂。”格莱说出自己从莫里森处得到的情报作为佐证。
“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存在……”工作人员面露惊叹，“但这样一来就合理了，我们确实从她的血液样本中，检查出了与其他正常共鸣者不同的成分，进行测试后，实验动物也出现了凶暴化和脑损伤的症状。”
“那这个脑损伤有恢复的机会吗？”
对于格莱的问题，工作人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果然是这样吗……”
格莱叹了口气，视线再度越过空气，落到了已经不能算是活着的瓦莱丽身上。
可怜的姑娘。
活着的时候被当做棋子利用，就连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都还要被当做样品库……
如果当初她遇到的人不是莫里森，而是自己，也许……
不，是肯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格莱不保证自己什么都不要他们做，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要与敌俱焚，却最后只能悲哀的躺在这里。
“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格兰收回了目光。
“余下的研究还要再有一周左右，您的意思是……”工作人员试探着问。
“到时候就让她解脱吧，别把她留在你们这当标本。”
格莱的嘴角轻轻抿着，似乎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她没有亲人，安葬的地点还有其他的事，我到时候会派人安排。”
“是，我会提前准备好的。”
工作人员虽然对这位四皇子的做法有些意外，但还是郑重的点头同意，
格莱发出一声轻叹，缓缓转身。
曾经敌对归敌对，但他们终究不过是被裹挟进斗争的可怜人罢了。
而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就只有让这对苦命鸳鸯不再分离了。
这，应该不算是婆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