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牢后,蕾内带着艾丝特莉来到她在卡勒克斯的住所。
夕阳中,橙黄色的阳光洒在白色的住宅和灰色的石板路上。
兰什菲尔德王国的王都卡勒克斯,取材于周围山上的岩石,整座城市的建筑都是白色,有着白垩之城的别称。
晚风吹过,蕾内感觉有些冷,她看了看身边抱着她手臂紧紧贴在一起的艾丝特莉,又看了看偶尔望向艾丝特莉的路人,最后将艾丝特莉斗篷上的兜帽为她戴上。
穿过几片街区之后,二人抵达一处宅邸,这是蕾内家族的房子。
门口,一名身着盔甲的女骑士在门口迎接二人。
这是罗莎琳•瑞维尔,蕾内的姑姑,黑色的长发被束成高马尾,绿色的眼睛中充满担忧。
«快进来吧»
罗莎琳将二人领入院子,
«哥哥真是的,小蕾你们回来这么晚才告诉我!»
一路上,罗莎琳来回仔细打量许久未见的二人,受到关心让蕾内感觉温暖,
«怎么样?在军队里还习惯吗?»
«还好,我们的小队没有被分配到正面战场,»
蕾内回答道,更多的事情她也不能透露,哪怕罗莎琳是王都的护卫队队长。
«还有小艾,哥哥都把事情告诉我了,»
罗莎琳的哥哥,也就是蕾内的父亲,克里斯托弗,是老国王死之前指定的摄政王,跟蕾内商议完就将艾丝特莉的事情通知给罗莎琳。
«很不容易吧?»
罗莎琳温柔的目光又停留到艾丝特莉的身上,注意到紧紧抱着蕾内的吸血姬,她应该是感到不安了吧?
«放心,这里一直都是你们的家,»
«我已经吩咐佣人准备好浴室了,先好好放松一下吧?»
«谢谢»
艾丝特莉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些来自蕾内以外的温暖,向罗莎琳轻声道谢。
------
进入水中,浴池温暖的水温,让蕾内的神经和肌肉感到放松。
真是好久没有在家泡过澡了,平常在外面,特别是执行任务期间,可没有这种条件。
尽管这个世界有着魔法这种东西,但是却没有清洁术那种方便的魔法,可以说,生活类的魔法少之又少。
在温暖又氤氲的水汽中,蕾内按摩自己的肩膀,试着让劳累的肌肉舒服一些。
突然,从身后,柔软的身躯贴了过来。
«主人~让我来服侍您吧?»
«千万不要继续这么叫我了»
«饶了我吧,小艾»
艾丝特莉没有说话,蕾内只是感觉自己被从身后紧紧抱住,看不见她的脸。
«不安吗?»
蕾内察觉到身后的吸血姬似乎在颤抖。
一下子经历一连串的不幸,之前的样子都是在硬撑着吧?
«嗯……»
片刻沉默之后,艾丝特莉继续说,脖颈处的呼吸和声音撩动着蕾内的内心,
«血族的寿命都是很长的,»
«以前呢,我只想着找到父亲,»
«因为我看着母亲天天想念他,就想帮母亲做点什么,»
慢慢地,艾丝特莉的声音中带着些哭腔,
«可我从来没想过,»
«会有一天,»
«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最后,艾丝特莉的声音几乎完全模糊掉了,变成一阵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今晚我会陪着你的,»
蕾内不知道怎么安慰艾丝特莉才好,
«就好像妈妈走的时候,你陪我一起那样»
在去学院之前,二人一直都是跟着蕾内的母亲学习魔法的,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有着“炎之魔女”的称号,教授二人魔法的入门知识还是绰绰有余,可惜蕾内的母亲没能逃过既定的命运。
当时的蕾内,曾经十分努力不让泪水涌出眼眶,但,那也只是一开始的一小会儿。
哪怕是现在,她也清楚地记得,一个人躲在房间,抱住膝盖坐着,将头埋在臂弯,啜泣。
那时候,不太清楚怎么安慰人的艾丝特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房间,坐在蕾内的身边,抱住她,说着会陪着蕾内,就这么一直到了第二天。
现在的蕾内,想起来那时候的情形,也是这么被紧紧抱着,却反了过来。
«不,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
哪怕,自己能存在于世的时间,比作为血族的艾丝特莉要短不少。
«真的吗?»
艾丝特莉用仍然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问,
«真的»
蕾内坚定地回答,隔了一小会儿后,又继续承诺,
«接下来,我们不会分开的,»
«不会再分开了。»
艾丝特莉的哭泣渐渐停止,直到水快变凉,蕾内不得不提出去调节魔法加热器,两个人都那么抱着。
------
第二天的清晨,先清醒过来的艾丝特莉看了看尚在安眠的蕾内,比印象中变得更加成熟的面庞,朱唇微启,呼吸平稳,神色放松。
艾丝特莉想要伸手触摸那白皙中透着微微红晕的脸颊,但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她犹豫了。
最后,她的手转而放到蕾内散开的秀发上,轻轻触摸,柔顺的发丝从指尖划过,艾丝特莉微微用力握住那些红色的发丝,停顿了片刻就又放开了。
重新躺回到枕头上,艾丝特莉举着刚刚的那只手,不断周期性重复着虚握,张开手掌的动作。
艾丝特莉回想起,跟蕾内契约的前几天的事情。
当时,蕾内为了艾丝特莉的事情,没少奔走。
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她能够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说一开始让蕾内带着艾丝特莉一起逃走,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二人的实力远不能敌得过光明教会的追捕,如果出逃,那莫须有的罪名只会加深。
再加上蕾内的身份,肯定会被大做文章。
王国的贵族和光明教会,互相不对付已经很久了。
这些事情,不用蕾内说,艾丝特莉也明白。
王国跟魔族战争的现在,通过法令,再加上贵族势力的强硬干涉,艾丝特莉可以免受教会的处刑,再让蕾内与自己契约,这个结果好过让其他人支配自己。
只要能够完成带回公主的任务,这一切就会更加名正言顺。
自己的魔法,能够帮到蕾内。
虽然曾经的告白被蕾内拒绝,但是自己以这样的身份和她在一起,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如说,这反而是机会。
艾丝特莉注意到,自己的心意一直都不曾改变,甚至在不断加深,只要能够留在小蕾身边,只要能实现那份心意,自己似乎能够做出许多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