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决定沿着溪流往上游走。
氓饿得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好像瘪了进去,溪流的流量也只是堪堪比得上水渠,更别提有鱼了。
溪边林中的树丛时有动静,但氓并不愿意赌里边会是些小猎物的概率,急忙逃开,错过了几次抓住野兔的机会。
约摸大半个时辰的赶脚,便发现了一个住着约摸二三十户人的村落,不知道为何,现在只要看见人就令氓觉得亲切。
出于饥饿,氓只能腼着脸拦住了一个看上去无所是事的壮年男人,这大白天的,不干农活在干啥呢?
“老乡,我这遇到了点困难,一天没吃饭了,就是说——能不能…”
“没,咱家没一点粮食,去去去,你去别家,别家有。”
男人连忙摆着手摇摇头,嘴里一边嘘着一边驱赶着,随后只是愣愣地盯着田地,氓这时才注意到田地里并没有作物,只有因干涸而龟裂的土地。
一连问了十几个村民,要么是说自己没粮的,要么是要钱财买的,脾气差点的还没开口就直接赶人。
拿东西换?玉佩?天知道有什么特殊用处,更没人敢收!拿去换粮食?开什么玩笑?
竹箫?这玩意儿也换不了多少钱。
还有一个锦囊,看不出有毛用,但自己要是卖了,有点不敢想象那个喋喋不休的小狐狸精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争气的肚子吵闹着,不停地嘴碎着不争气的氓。
最终,只有一个有些余钱的屠户,愿意花钱买下氓身上的那件狼毛外衣。
“一两银子。”
屠户似乎看出来了氓急需用钱,不紧不慢地坐在案板后,悠悠然地开出了一个价。
“不能再高点?”
“你这外衣,不是自己的吧?”
“……”
“看着像是从什么不该扒的地方扒出来的。”
“行。”
虽然估摸着自己大概是亏了的,但氓真的非常需要钱,没得选择。
“痛快!天色这么晚了,也不用急着去找店家吃酒菜了,直接留下来吃顿饭吧。”
屠户嘴角咧了起来,继续熟练在案板上剥着鹿皮,嘶啦嘶啦的割裂皮肉声不断入耳,一只长满毛的手臂也把沾着血的银子塞进了氓的手里,接着捏紧了氓握住银两的脏手,银两上沾满了肮脏的鹿血和泥尘。
(售出狼毛外衣)
(银两+1)
晚餐是一碟放了点盐的水煮白菜,一碟看不出是炒什么动物的内脏片,几支苞谷,还有一点辣椒末。
炒内脏处理得很糟糕,腥臊味实在太重,但屠户和他的妻子却吃得非常有味,氓看得没有一点胃口,把桌上的苞谷全吃了,随意夹了几筷子白菜,开始扒拉饭。
(空腹消除)
“对了,你这看着不像本地人,上哪儿个去?镇子上?不管是讨饭还是找活计,都是往那边去吧?”
屠户一筷接一筷地嚼着内脏片,他的妻子起身为他续酒。
“附近有镇子吗?”
氓愣了一下,确实光想着找个有人烟的地方了,到现在没怎么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不……去碰碰运气?
“当然有,不仅镇子近,附近还有个汇州城呢!感情你没个目的就搁儿这山里头四处打转呢?流氓吃了上顿没下顿都能这一副官老爷们的调调儿。”
屠户闷了口气味刺鼻的烧酒,接道:
“顽子那破驴车今晚就要出发,赶早拉货进城,我干脆叫那小子给你顺道捎上,睡一晚上就到了。”
“也行。”
氓没多想。
虽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世道,但看上去平民百姓还是暂时勉强吃得起饭的,真要劫财,自己虚弱得不行还没武器,想动手刚才直接就可以动手了,何况自己也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玉佩藏得好好的,没道理盯上一个臭流浪汉下手。
最重要的一点,城池内应该是比村里安全。
之前遇到的……呃……行尸?这么说好像会被当成痴傻儿,还是叫妖怪好了,问问这个屠户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信息。
“对了,你们这边……最近有没有闹什么妖怪?比方说有人失踪了?”
“失踪?前些天村里,忘记谁家的了,去西南边林子里的湖捞鱼来着——近年干旱啊,他家快揭不开锅了,不过那小子现在还没回来,想来是遇着野狼或是虎豹了。”
“如果他是遇着妖怪了呢?”
“妖怪?你们啊,就喜欢扯这些神神鬼鬼的,我跟你说,老子跟你们不一样!老子才不信这些玩意儿!真遇上了老子一斧子劈一个!”
屠户大笑着拍了拍布满刻痕的破旧木桌,震得酒杯都跳了一跳。
天色已经黑得快要看不清路了,踩踏出来的土路两边,草丛中不停传出虫鸣,树梢的剪影上停栖着几只斑鸠。
咕咕咕、咕咕咕……
空气中弥漫着柴木燃烧的气味,有几户人家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才迟迟开始做饭。
氓跟着那个屠户称呼为“顽子”的精瘦男人,走向了挂着火把的驴车。
火把在这黑夜中散发着微弱的光,堪堪能照亮驴车前边五六米的距离,板车上的货物藏在了阴影之下。
顽子应该是猎户,背上背着猎弓和箭筒,腰间也隐隐约约可见别在草绳上的刀鞘。
氓爬上了驴车,躺在了货物上,看样子货物都是一些粗略处理过的皮草。
“去去去,下去。”
顽子拍了两下氓的肩膀,嘘道。
“赶紧挪地方,躺货上压坏了半路上直接给你丢下去喂野狼。”
氓挪了挪身子,躺在了坚实的木板上。
顽子跨上了毛驴,虽然顽子看上去很瘦,但他的驴看样子平时被照料得很好,驴屁股跟磨盘一样大,走起来还时不时颤一下。
“累了就歇着吧,走的官道,到地儿了或者遇着事儿了我给你拍醒。”
顽子似乎看出了氓的疲倦。
得,管他的,老子才不信这都能遇着什么事儿,那小狐狸精也说了啥复活还是转生啥的玩意儿,烂命一条,大不了去阎王爷那边再走一回,还能拿我怎么着?
氓想着,蜷缩在了板车上睡去了。
“……兵老……那可不……”
“这些……征……”
“等着……就期……”
“……少跟……一句……”
板车似乎颠簸了一下后便停下,顽子似乎在和一伙他并不熟的人在交流,是驻扎的官兵吗?氓并没有多想,继续睡去,明天还要考虑怎么找个活计暂时能稳定吃上饭呢。
不多会儿,驴车又开始吱吱呀呀地前进。
梦中的自己正坐在一间昏暗的茅屋中,跳动的烛光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窗外漏进来的风扇灭,屋顶的茅草拍打着木质的屋檐。
咯嚓、咯嚓……
手里打磨着的是一柄剑,一柄汉八面长剑。
一下,一下。
墨黑的哑光剑身刻着细密的书法铭文,侧边是亮银的刃,锋利得让人担心轻轻一拨动它,便会将空间撕裂开一道缝。
遮蔽天空的不是乌云,是一张闭着目的巨大人面,和它盘绕着的蛇身。
它睁开双目,看向了氓,而后轻呼一口气,随之而来的猛烈风暴将茅屋、树木乃至地皮都连根掀起,刹那如白昼。
……
又是一阵嘈杂。
轻微的骚动后,听清了什么人在对话。
“他*的!陆伍你是真瞎子啊!”
“俺、俺哪看得见嘛,这后边还载个,黑灯瞎火这旮旯躺个人谁看得清……”
坏事了,我现在是不是不太方便醒来?
氓想抽自己几巴掌。
“还嘴硬!官话也白学了,忘个干净了是吧?还‘俺’来‘俺’去的!”
啪的一声拍打脑袋的声音。
“又打俺!恁不也没看见?”
“咳咳!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人。”
“常爷,恁该不会是想……”
“蠢犊子!我像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那……”
“他要是没发现,那咱俩就给他拉到城门口扔了,就这么扔山林里头,近段时间野兽可经常出来吃人哩,我可想给自己积积阳德。”
“俺都听恁的,常爷。”
“还‘俺’!”
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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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轻伤
专长:无
财物:银两×1
物品:玉佩、锦囊、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