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决定暂时留下。
是夜。
不知是不是化形的原因,身手似乎也变好了,氓感觉身体变得无比轻盈,轻功了得,甚至可以沿着垂直的墙壁飞奔。
白日时在正厅,一边借着柱子到处凌空乱飞,一边兴奋地发出银铃般笑声的氓,声音很娇媚,但路子很野,身影像个山林里四处飞荡的泼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氓跃出窗,拎着一坛向花娘要的桂花酒,扒着屋檐,翻身上了寻芳阁的屋顶。
今夜的月正处月盈,整座汇州城都笼罩在了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清光。
长发的棕黑色,在这清冷的月光下渐渐褪去,直至彻底变成如漂洗过后的白。
氓放下酒坛在一边,摸着脖子上挂着的小小锦囊,熟悉的茉莉花香。即使对现在的世界并不了解,但氓知道,这等信物,怎么也不可能会交给非至亲至信之人。
因为这相当于完全将自己的行踪告知被赠予者;能化形成正主的相貌,正主也相当于把自己与被赠予者的行为彻底绑定在一起,哪怕氓去杀人放火、对着皇帝吐痰,也会一并算于正主的名义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月光的映照下,这双手臂娇嫩得和自己刚刚获得的身手显得一点也不匹配。
小狐狸精,与那上次从鬼门关救下自己的姑娘,应该是目前自己最能够信任的。
但信物有三件,小狐狸精和那姑娘算两位,剩下一位是谁,没有任何信息。
白歧暂时好像没有骗过自己,虽然是个奸商嘴还臭,但他现在提供的东西,整体算得上是正面反馈。
白歧身上有疑点,他一定在故意瞒着什么重要的事,关于他自身的事。
氓总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但因失忆而缺乏经验的自己,没能拨开最后一层雾。
……
夜风渐起,携着满城的落叶,携着满城的木槿花香,携着满城的秋色,拨撩着一席泛着月光的白发。
坛中的酒液倒映着盈月,还有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秋风卷起的一片枫叶飘入了坛中。
饮下了半坛秋色,氓便有些醉得不省人事。
解下腰间的竹箫,把玩着,吹着因酒醉一时兴起的曲调,箫声乘着秋风远去。
一只金丝雀停在了竹箫的另一端。
今夜不知为何,斑斓的鸟雀们围聚在这月色下翻飞着、环绕着寻芳阁的屋顶。
百鸟朝凤。
……
街对面主楼传来的嘈杂声将氓吵醒。
“呦~咱们的小白茉醒了?”
白歧摇着折扇,推门而入。
“白茉”是氓在寻芳阁暂时使用的花名,来这里的姑娘都由花娘选取一种花作为代称。
氓是白歧带来的,不知为何,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这便是“白茉”的由来。
“洗洗换套衣服,下去露个脸,咱们的小白茉今天可有的忙活了,呵呵~”
白歧指了指沐浴间的方向,便闪身离开。
沐浴间的热水早就已经被打好。
解开了腰带,衣袍滑落到了地上。
哇浪——
低头后的光景令氓血脉贲涨。
鼻血biu地射了出来。
“噗嗤!”(鼻血喷出声)
“噗嗤!”(又是鼻血喷出声)
???
“谁他*的偷窥老子?!出来!”
氓一只手捂住鼻血,另一只手顺手操起一块搓衣板,走向衣柜。
“别、别、别。”
白歧?!
“反、反正你现在和咱一样都是女…都都都是爷们儿,看两下又不会少块肉,啊、啊哈哈哈哈哈……”
“基佬和流氓你是两样都占啊?!”
氓一靠近,白歧捂住的鼻血又哗哗地漏,氓一抬手,白歧鼻血像是喷泉一样从指缝里嗞了出来,溅了一地。
这个死变态被氓揪着耳朵拖了出去,滴了一路的血花,一脸死而无憾。
为了防止洗着洗着失血过多,氓闭着眼用布巾隔着皮肤,清洗擦拭完了身体。
可选的衣物中不乏大量透得跟没穿一样的款式,但氓选了和小狐狸精接近的一套。
把剩下的冷猪肉馅饼全部塞进了肚子。
(猪肉馅饼-3)
得赶紧挣齐这10两黄金,让白歧把变回去的方法告诉自己啊。
哒、哒、哒。
这木屐本是用于在田间作业穿着,防止脚陷入烂泥中的,不成想却能出现于这寻花觅柳之地,每一步都能在地板上发出脆响。
好玩是好玩,但问题是氓没穿习惯。
氓是滚着下楼梯的。
为了防止摔到脑袋,氓只能抱着脑袋,用尾巴护住身体,像个刺猬一样蜷缩起来。
这就导致了整个正厅的人所见的,是一个毛球,一边哎哟哎哟地叫着,一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氓只觉天旋地转,视野里一下是地板,一下是天花板,一下是一双双盯过来的视线。
啪!
毛球张开了四肢,拍在正厅的地板上。
(轻伤)
是不是装昏比较好?
悄悄抬起一点点脸,睁开一只眼偷窥着。
整个正厅的客人都怔住了,持着酒盏的手都停悬在了半空。
哐!
几个酒杯落下,掉在地上打着转。
寂静。
没脸混江湖喽!
……
花娘见状,急忙想上前来搀扶。
但马上被一个公子哥拽到了一边。
“花花花花娘,这这这姑娘赎身钱钱钱要多少?你你开个价多多多少都行,价格你只管开开开…”
那个公子哥激动得声音和手不停打着颤。
“你小子想想想得美!轮得到你先?”
“别别别别理他!老子开价黄金五十两!”
“这个价还敢来显穷丢脸的?”
“本本本少爷加价!一百两!”
“跟!一百八十两!”
……
一时间整个正厅混乱不堪,一声叠着一声的报价声,似是在比谁的嗓门大,甚至已经有公子哥们混在客人里的侍卫,拔出武器开始互相刀剑相向。
竞价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激动,这些贵客报价的声音好似口吃了一般,打着颤。还有催促着门外家丁赶紧去清点财货拉过来的。
到处是飞着的酒盏、谩骂还有刀光剑影。
花娘虽是个半老徐娘,年轻时也是入过宫的,当年的容貌可圈可点。
但这是花娘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平日里即使来寻花觅柳也是一副从容潇洒像的上流阶层们,一边互殴一边围上来的感觉。
哪怕当年招待了不该招待的人,他的母老虎带家丁来砸场子时,也没这般混乱。
……
咯嚓——
邦!
刀剑撞击的脆声让花娘一瞬间从恍惚里清醒过来,事态继续下去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直接把氓绑走,可花娘根本抽不开身,只能急忙挥舞着手帕企图向白歧求助。
但白歧此时正流着鼻血昏迷在副楼走廊上。
在贵客们都挤向花娘竞价时,氓忽然被哪个人用布匹塞住了嘴,扛了起来。
但刚被扛起,那人脖子上就中了一记手刀倒下,另一个人接过了氓,对方身手了得,将氓裹在雨披下,蹬着柱子,几个翻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跃出了正厅,飞身上了楼躲起。
对方将氓放了下来。
斗笠之下是挂着胡茬的脸,浓密的剑眉,鼻子上一道斜横着的刀疤,褪色的灰蓝色衣袍,腰间系着一条破布,上边挂着一个葫芦,脚上一双绑着草绳的破布靴。
“楚万山。”
对方简单地抱了个拳。
“途经此地见小友似乎遇上了麻烦,未经同意便如此冒昧,望小友见谅。”
沃操,这是哪部小说里跑出来的大侠?
“无、无妨,无妨。”
氓吐掉了塞着嘴的布。
给老子整得说话都有点拘束起来了。
“万山还有要事在身,便就此告辞。”
对方从楼上打开了窗,滑了下去,混进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今日的寻芳阁提前歇业了。
花娘答应明日将重新开业,并且向贵客们再谈关于“小白茉”的事,还赖着不肯走的客人,寻芳阁将会在今后“小白茉”出场的日子一律拒绝招待。
不过花娘还是抽不开身,即使离开了寻芳阁,门口依旧围着各家的家丁,等待着明日重新开业第一时间提醒他们的主子,甚至已经有大量华丽的轿子、马车候在街上,整条城东主街水泄不通。
花娘向氓保证,不会把氓卖出去。
……
氓躺在床铺上。
小狐狸精这是什么水准的脸啊?老子这还只是不会魅术的冒牌货呢!这要是正主来了勾两下手指,那得是什么惨烈的场面哦!
寻芳阁似乎要开始变得不安全了。
但氓还需要钱,需要很多钱,不仅是那10两黄金,氓记得自己来寻芳阁的目的,后续的情报白歧这个奸商肯定也是要收钱的,而且不会是小数目。
从今日客人的反应,明日的寻芳阁将会是腥风血雨,但若是氓能保好自己,能挣到的钱财会是个令人咂舌的惊人数目。
重新按照昨日定位的方式。
锦囊向北,玉佩向东,竹箫向西南。
……
是暂时留下吗?
还是说主动去寻她们的其中之一?
亦或是考虑些其它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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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轻伤、化形
专长:无
财物:铜钱×500
物品:玉佩、锦囊、竹箫